三界疗养院
而在三界院里待着的那些,在一切告一段落之后,就会飞快的解散,想沉睡的沉睡,想回家的回家。
上别人家串门这种事,哪怕对于过于活泼的李闭嘴而言也是很新鲜的。
李闭嘴两眼发亮,问:“我听说上朋友家串门是不是该带点礼物什么的?”
他说着,把手里的浪味仙塞给了顾时,双手握着顾时的手晃了晃:“打扰打扰。”
顾时拿着浪味仙,发现袋子里只剩下了两颗。
顾时:“。”
您可真够大方的。
顾时干脆把剩下的两个吃掉,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
“拜托你们帮帮忙了。”顾时双手合十,认真思考了片刻,“作为报酬,我请你们吃饭?”
李闭嘴兴奋搓手手:“啊!就是那个,留朋友在自己家吃饭是吧?你自己做饭吗顾时?”
顾时点了点头。
谢九思一顿,目光落在李闭嘴身上,神情微冷。
谛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握紧自己手里的扑克牌,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李闭嘴并没有察觉到那点微妙的危机感。
他已非当年吴下阿蒙,他已经是经历过混沌洗礼的牛了!
李闭嘴不仅没有怂,甚至打蛇上棍得寸进尺地问顾时:“那我能不能带上阿昭啊?”
顾时当然不会不答应:“可以啊。”
李闭嘴喜滋滋地,正要点菜,那边谢九思面无表情地一掐决,直接抬走了顾时。
李闭嘴愣住。
谛听在一边安静如鸡,一声不吭。
谢九思看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闭嘴感觉一股阴寒之气迎风吹了过来。
他打了个寒噤,嗅到这阴寒之中携裹的冥土气息,骤然回过了神。
李闭嘴瞪圆了眼,看向谢九思,十分警觉:“干什么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打我?!”
谢九思面无表情,慢吞吞道:“让你来做事,你蹭什么饭?”
李闭嘴“哇”了一声,觉得谢九思真是好不讲道理:“明明是顾时主动邀请我们的!”
谛听竖起耳朵,迅速撇清自己:“别带上我,我可没应声。”
谛听心想他可是靠脑子吃饭的神兽,熟读《情商》和《危机意识》,跟李闭嘴这种只会横冲直撞的蛮牛完全不一样。
李闭嘴愣住。
啊这。
好像确实。
李闭嘴缩了缩脖子,小声逼逼:“那我都答应了,临时反悔多不好……谢九思你独占欲这么强,当心顾时跟你翻脸。”
谢九思听到这话,眼睫微微颤动,抬眼看着还在念念叨叨的李闭嘴,表情看上去不怎么好。
谛听在心里给李闭嘴吹了一曲唢呐,估摸着这憨仔怕是要承受谢九思捶爆牛头送下九幽踢进罡风绞成牛肉饼饼的一条龙服务。
但出乎意料的是,谢九思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保持这不那么好的表情,重新拿起平板,戴上了耳机。
谛听:?
怎么回事?
谢九思不愉快。
他将平板上暂停的网课视频退出,搜索了一番“独占欲太强”之类的词条,看着那一系列的后果,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谢九思不想被顾时讨厌。
……
顾时站在距离经停点三百米开外的栈道上,对谢九思猝不及防把他送过来的行为感到十分迷惑。
不过到都到了,顾时干脆放下疑惑,一路小跑往经停点赶去。
他远远地看到了一辆别克七座停在那里。
顾时抬手挥了挥,车门打开,下来了六位有些年纪的前辈。
他们头发多少都掺杂了一些岁月的白,他们似乎正聊得开心,红光满面,脸上的褶皱都显出几分随和。
看面相,都是挺温和的人。
顾时微微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打招呼。
“老师们好,我是顾时。”
“哦哦,你就是小顾,你好你好。”第一个下来的人跟顾时握了握手,“我是赵文钟,今天负责了解和跟踪情况的。”
顾时难得乖巧:“赵老师好。”
赵文钟给顾时一一介绍后边的五位老师。
顾时顿时被一堆“某文化研究院院长”、“X大历史哲学博士导师”、“X报主编”之类的名头砸了个头昏脑涨。
顾时挨个打招呼过去,心里打着摆子,身为一个柔弱的学渣,一个字都不敢多讲。
“哎,这孩子长得真好。”后边一位老太太笑着说,回身从后边车里拿了个大橘子出来,不由分说地塞给了顾时。
顾时客气着接过,也不敢再多客套,领着这些大神往苍梧观走。
山上雾重,石板湿漉漉地积着水。
顾时忧心忡忡,摸出手机给谢九思发了条消息,向钟山山神祈祷千万别让这些老头老太摔跤。
这但凡摔一跤有一点损伤都是人类智库的巨大损失!
谢九思看着顾时发来的消息,回了个“好”。
顾时松了口气,脸上带出了笑意,原本有些沉重的脚步也骤然松快起来。
赵文钟在旁边看他,调侃:“跟女朋友联系呢?”
“啊?”顾时一愣,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是喜欢的人了。”有人应和,“小年轻太好懂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顾时:“……不是,真不是。”
老头老太们笑着,一副“嗯嗯嗯好好好是是是”的看孙子辈的慈祥眼神。
顾时:“。”
我真……
算了。
顾时放弃,转而开始跟这些大神们介绍自己家的道观。
“我们家……苍梧观迁到钟山是明武宗正德年间,不过这些石板搭的栈道,是七十多年前才由苍梧观的道长和山下聚居的村民们一同建成的,原本连接了山脚到山顶七个村落和一个道观,后来要修盘山公路,栈道就被挖掉了一大部分……”
顾时的介绍相当的官方且熟练,有点导游词的意思。
这些倒都是从顾修明那儿听来的,因为在他还小的时候,给一些零零散散走到这里来的游客解说的任务,还是顾修明的。
不过顾时听了两遍就会背了,顾修明发现小孩子会背了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把锅甩给了顾时。
顾时记得自己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在给顾修明做这份白工了。
几位学者认真的听着,又认真的提问。
“苍梧观的发源具体能追溯到什么时候?”
顾时张口,又闭上嘴,运了一下功。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习惯用词:“我家臭老、我家师父说,他的师……呃,就是道观的传承记录非常清楚,到今年是两千七百六十二年。”
“道教起源东汉时期,如果是两千七百多年前,这个时间对不上。”
“……因为一开始不是道观。”顾时说,“您几位肯定都知道,最早的时候、还是神权大行其道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多天都在搞祭祀……”
在一群普通人类面前,顾时谈起封建迷信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哪怕他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切实存在的。
“臭老、呃,我我们家那时候就干这个的,具体我其实不是特别清楚,我没准备继承这个,所以我师父也没有跟我细说过,您想知道具体的,可能得问他。”
顾时确实不怎么进仓库,但苍梧观的藏书库却填满了他绝大部分童年。
从石板拓印到木简到乱七八糟的记录,他抄录过绝大部分。
绝大部分文字,顾时都看不懂,顾修明也有很多内容都看不懂了,但这并不耽误师徒两个抄书。
为了保证记录的完整性,那些老旧泛黄、将要破碎的内容,全都是要重新抄录一遍的。
顾时强调,努力给苍梧观加重砝码:“我们家的记录很全,我师父说,除了几次搬迁重建的十几年中没有具体记录之外,其他的跟我们家有关的事情,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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