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工作日内，到我们这里来进行考试。以后你和你的狗，每周都要到宠物培训学校去进行不低于两个课时的社会化训练, 不得少于8周。”

　　情势比人强。狗主人就像他的狗一样, 汪都汪不出来。

　　狗已经被送到了收容所, 得他考试通过之后才能领走。狗主人还得支付寄养费用。

　　走出城管大队大门的时候, 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他有一瞬间觉得天都黑了。

　　过了几秒钟，好像路灯才亮起来。

　　他搓了搓手臂，低声骂了几句，又在地上吐了一口痰，才算是略微解了一口气往家里走。

　　结果还没走到第一个红绿灯，一卡通上就收到一条整改通知，还附带了刚才他吐痰的照片。

　　狗主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是认罚50块钱，还是……

　　他只能回去，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把地擦干净，再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特意看清楚是干垃圾。

　　这小破地方特别不讲道理！就算是罚款了，也照样得打扫干净，还得上课考试。

　　在他看不见的视野里，天上地下一大片鬼，一直跟着他。

　　陆辞没去打针，他腿上的血是假的。

　　他洗完澡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小腿，上面连个牙印都没有：“明明被咬了，怎么搞得我像是碰瓷的一样。”

　　谢宜冰伸手在他腿上摸了摸，皮肤上瞬间就多了牙印、青紫和血痂：“现在就不碰瓷了。也就是你，换个人都得被真咬。”

　　还好陆辞身上的好东西多，无论是老柳送的柳叶，还是楠省土地送的三角梅，或者是他平时会给陆辞的一些小东西，都足够抵御一只普通狗子。不然要是陆辞真被咬了，那狗和狗主人今天晚上就能得到地府单程票。

　　陆辞看看自己腿上逼真的伤痕，突然眼前一亮：“我是不是明天能请病假？”

　　谢宜冰斜睨他一眼：“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陆辞学谢宜冰说话，“你这种说话的样子格外讨厌！”

　　谢宜冰扑倒他：“那我更讨厌一点。”

　　陆辞被折腾得不轻，第二天不用刻意，就能看到走路有点瘸，上下楼不是被谢宜冰扶着就是搂着。

　　同事们也都知道他被狗咬了，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一个个过来参观他。

　　陆辞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伤口”。噫，领导在看，赶紧说两句好话：“幸亏咬的是我。老镇那边老人小孩儿多，还有孕妇。不过还是我们宣传不够到位，尤其是外来人口大概不太了解我们的设施和法规。”

　　走过来的考察团领队听到在心里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时还是要多注意安全。有需要的话，可以配两名警卫。”

　　陆辞想象了一下自己出门身后跟着两个警卫，好像很拉风，但还是摇头拒绝：“还是不用了。”

　　领队点点头：“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安排。”

　　“好。”

　　由于被狗咬了，陆辞中午也不出去遛弯了，谢宜冰就陪他待在办公室里。

　　今天办公室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谢宜冰就把自己的椅子靠在陆辞边上：“要不要睡一会儿？”

　　“不了。”说着，陆辞还是拿出午睡枕，趴在办公桌上，“我琢磨点事情。”

　　“琢磨什么？”谢宜冰不用看他，就知道这头小鹿满肚子的坏水冒了起来。

　　“嗯……狗也是有灵魂的叭？”

　　“嗯，有的。”

　　“人跟狗讲话，狗听不懂。狗和狗讲话，应该是听得懂的叭？”

　　“大概？”

　　“嘿！”陆辞把脑袋一偏，露出一个变了形的阴恻恻的笑。

　　谢宜冰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家小鹿怎么看都可爱，伸手摸摸他后脑勺，轻轻拍拍：“睡吧。晚上我们一起，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在哪里折腾就在哪里折腾。”

　　陆辞哈欠打到一半，觉得老谢是不是开车了？但他实在很困，觉得还是不要和老鬼太计较，不然容易吃亏。

　　谢宜冰略感遗憾，没再说什么，坐在边上雕刻。

　　巴掌大的木料已经能够看到梅花鹿的样子，瘿木的自然纹理非常像梦中小鹿略长微卷的毛发，瞧着有一种蓬松感。巨大的犄角显得精神又强悍。

　　他突然抬起头，没一会儿就看到领队从走廊外走进来，站起来走到外面：“小鹿在午睡，有什么事情？”

　　“还是警卫的事情，真的不考虑吗？”陆辞被狗咬的事情，影响其实远超陆辞自己的想象。

　　陆辞现在的重要性，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知道的是自己被狗咬，相关部门的人知道的是陆辞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不用。没人伤得了他。”谢宜冰拒绝，也没瞒着他，“咬是真咬了，没有真咬伤。伤口是假的。”

　　别说是一只小卷毛狗，就是哮天犬也拿小鹿没辙。

　　不过现在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安全。他得找时间看看老柳到底怎么样了，就吞两个镇，难道真消化到现在？别不是躲在家里玩游戏叭？

　　再说老柳消化不良和小柳有什么关系？小柳还是给自家小鹿当手环更妥当。

　　领队点点头：“行，那我们还是把重点放在他的家人身上。”过去的经验教训，多少突破口发生在关键人物的亲属身上。

　　“嗯，劳烦。”谢宜冰雇了几个鬼修帮忙盯着，但是在其他地区，鬼修的能力受限很多，不能像在望乡这种两界融合的地方一样不受限制，有局限性。有活人补充是最好不过。

　　说完正事，领队指了指木雕：“你在雕四不像吗？”

　　“不是，这是小鹿。”

　　“麋鹿。”

　　“不是，这是小梅花鹿！”

　　领队的表情陷入沉思：“我吃过的梅花鹿不长这样啊。藿实岛上不也有几只？”

　　“那当然不一样。我家小鹿长得特别好看！”岂是那种凡夫俗鹿能够比的？

　　要不是知道谢宜冰说的是木雕的鹿，这语气他还以为说的是陆辞呢。领队点点头，看着一个白坯鹿：“你说得对。”果真他不懂艺术。仔细看看，这好像也不是麋鹿。

　　难道是傻狍子？傻狍子看着没那么凶。

　　陆辞不知道领队来过，睡了个午觉后觉得舒服多了，下午还是去新楼办公。他一边办公，还一边把遇到的具体问题汇总到一起，准备到时候出一个内部手册，方便其他地区遇到类似的问题可以参考：“还是尽量把所有问题解决。那以后就没有问题了。”

　　谢宜冰和他的办公室设计的时候就在内部留了一道门，平时这道门都开着。

　　他听到就说道：“到时候就会有新的问题。”

　　“唉！”陆辞重重叹了口气。无论是一卡通还是安保系统，包括目前已经逐步开始应用的数字化城市，明明设计的时候感觉已经考虑到了足够多的情况，但是一经应用总会发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并且还会出现各种各样此前没考虑过的需求。

　　14亿的人口，各种排列组合产生的问题，只是简单想想就头大。

　　“唉什么唉，下班了！”

　　“到时间了？”陆辞一看时间，还差3分钟，刚好关机洗手走到楼下，“走走走！”

　　来之前天天996，恨不得007的精英们，就看到领导们每天都积极带领员工格外准时地下班。

　　他们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照做啊。

　　反正进度他们只快不慢。

　　有人看到陆辞和谢宜冰走的方向和平时不一样，问：“这是去哪里啊？”

　　程邮对望乡比较熟悉，一看就知道：“哦，去藿实岛。那里有养殖场、动物收容所、农家乐、警犬基地。你们要去玩吗？明天周末，有警犬基地参观活动。农家乐去吗？他们养了很多黑天鹅、梅花鹿、孔雀、羊驼什么的。不过活动就是钓鱼、骑马、骑小毛驴、烧烤之类的。”

　　“好啊，去啊去啊。”

　　“我们去那儿团建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