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冰只有教鹿的经验，没有教人的经验，以前在研究所里就是出了名的低气压制造机, 一听给人上课就下意识板起脸：“还是你来, 教学得有连贯性。我不掺和。”

　　等茶点全都上来, 小青年们才算是接受眼前的事实。

　　谁能想到呢？只是普通出门逛个街, 竟然还能遇见偶像，还免费上课，还被请喝茶。

　　骗子都不敢演这样的剧本。

　　小青年们纷纷表示：“小陆老师，这顿我们来请。您给我们上课已经很辛苦了。”

　　“听老师的。”小陆老师很有气场，“我是老师, 还是你们是老师？继续刚才的内容。我们争取十点之前讲完。”

　　谢宜冰挑了几块好消化的点心放在陆辞手边, 自己打开一卡通, 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小陆老师的时间观念很强, 果然在十点前就完成了授课，还给新学生们布置了作业，又把他们送回了学校才走。

　　几个小青年目送陆辞和谢宜冰离开，低头翻自己的通讯簿：“我竟然加上了小陆老师的联系方式？！”

　　“我现在是该醒过来，还是该去买彩票？”

　　“不是应该先去睡吗？”

　　“我现在是醒着的吗？”

　　“睡不着的话，要不回去做作业？”

　　“做吧。小陆老师说了没说，什么时候交作业？”

　　“没说就是尽快的意思吧。”

　　离开的陆辞和谢宜冰没再外面逛，而是直接回到了酒店休息。

　　京城作为一个特别著名旅游资源特别丰富的城市，简单游览不需要导游，陆辞只需要跟着谢宜冰走就行，一天下来也就去了两个景点：“太大了。脚都要走断了，我还不如去练车呢。”

　　谢宜冰看着回到家就扑倒在沙发上的陆辞，笑得不行：“四只脚都走断了吗？”

　　“我这个不是脚，是蹄子。”陆辞翻了个身躺着，看到昂首挺胸的巨大公鹿，后知后觉，“喔，好帅好拉风！这是我！”

　　挑高接近七米的客厅，四只鹿角一直蔓延到顶，庞大的鹿身掩藏在细长偏白的毛发下，显得温和又威严。四只蹄子边上，许多宝石雕琢的鲜花和嫩草铺成草丛，都是陆辞梦中森林里衔回家的东西。

　　乱七八糟的工具和杂物被清理干净，陆辞都没意识到自己躺着的是新沙发，感慨：“不愧是我。”

　　谢宜冰打开自己做的一卡通小游戏，从里面放出来一头小梅花鹿，走到大鹿身边，还不到膝盖高：“等小鹿养大了，终极形态就是这样。”

　　他做的是一款经营类小游戏，可以挑选各种小动物来喂养，不同的小动物会带来不同的收益，包含种植、经营，还有少量的格斗。还可以设置来电和特殊通信提醒，防止一些老年人错过比较的信息。

　　游戏内容一点都不新奇，主要是画面做得非常精美。不仅仅是3D呈现出的效果，每一帧的场景都堪比电影大片，又符合国内的审美趣味。谢宜冰贡献了数量巨大的原画。要不是他的要求高，小游戏早就已经面世了。

　　一时间，不要说国内了，就是国外少量拥有一卡通的人都沉迷小游戏不可自拔。

　　好在小游戏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这个小鹿，没我好看。”

　　陆辞认真对比谢宜冰的小鹿，再看看客厅里7米高的“自己”，找到自定义动物伴侣界面，开始扫描。

　　扫描失败。

　　重新开始扫描。

　　扫描失败。

　　【系统】：目标过大，请选择合适大小的目标。

　　伴随着提示，界面还投射出一个能放下两个篮球大小的立方体，表明“合适的大小”。

　　陆辞愣了一下，干脆去找了一个小号的纯金的小鹿扫描进去。

　　家里别的没有，难道还会缺小鹿？

　　既然不能足够大，那就要足够闪！

　　谢宜冰看着他折腾出一头金灿灿的小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客厅里的大鹿，琢磨了一下：好像是不够闪。

　　果然普通的材料不足以体现小鹿的全貌，一会儿去仓库看看有什么更合适的。

　　谢宜冰想是这么想，然而马上就没了空闲。

　　本来大家就对一卡通取代手机有许多推测，不过有很多人认为会先登陆应用商店的会是各种更具有实用性的应用软件，觉得手机可能会作为怀旧版游戏机保留一段时间。没想到最先登陆的会是一款游戏。

　　小游戏发布的第二天，各种实用性的APP才陆续在一卡通应用商店上架。

　　这些APP和手机端或者PC端的没什么区别，图标一样，使用起来速度和手感更好，大部分还增加了许多实用性的新功能。像购物网站上产品更加直观，拨打发送各种骚扰广告诈骗等信息的，会直接过滤并后台举报给有关单位，通过配套系统，很容易就能追踪到终端。

　　以前那些在国外绕了几个圈子再绕回来的操作，现在完全无法规避风险，反而成为相关部门的KPI，各种“科技公司”相继落网。

　　其实这些和谢宜冰都没什么关系，他压根懒得管阳界怎么样。

　　两界合作交流的程度，在他看来继续稳步发展就可以。阳界提供必要的生产资料，阴界提供能源和矿石，合作共赢。

　　阴界人口不多，需求没那么高。

　　但是他不能放着陆辞一个人忙。

　　从京城回来开始，陆辞就开始录制起了基于一卡通平台的应用开发课程，和京电的学生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忙完了吗？可以吃晚饭了。”谢宜冰上楼，看陆辞就下班这一会儿还坐在电脑前和别人在视频。

　　想想以前下班之后，陆辞还能溜达溜达，或者捯饬捯饬家里的小菜园什么的，现在连这点时间都要争分夺秒。

　　陆辞看他过来，对他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快速和视频对面的一个英年早秃不好说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的男人说了几句。

　　等陆辞挂断了视频，他才问道：“不是在和京电那边联系吗？这人是谁？”

　　“是京电那边的，研究员。”陆辞拉着他下楼，“争取春节前拉一个行业内的线上会议。他好像有点想带着人来我们这里待一阵的意思，不过没明说。”

　　高端人才要来望乡，他这个街道办副主任肯定是欢迎的。

　　但也发愁。

　　目前望乡的常住人口，高端人才的比例严重超标。就算人来了，望乡资源有限，提供不了太高的平台。短时间的人才培养可以，但是想长时间留住人，望乡缺的功课太多太多了。

　　谢宜冰给他出了个主意：“可以搞个数字峰会，每年在望乡办一次。”

　　“啊！”陆辞豁然开朗，“你说得对！古籍研究所也有好多人呢，他们也可以搞搞类似的，做个年终汇报嘛。”历史人文什么的，能玩的花样可多，完全可以和省台那边合作。

　　吃过晚饭，谢宜冰陪着陆辞一直忙到九点半，才压着人洗洗睡，摸摸小鹿身上薄薄的软肉，又想想刚才洗完澡称的体重：“67.8，应该不是虚胖吧？”还得看明天早上的体重。

　　梦里的小鹿脑袋上长了“包”，睡醒的小鹿体重稳稳停在了：“67……擦！”

　　陆辞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一阵反复横跳，结果停在了66.8：“称坏了。”

　　谢宜冰怀疑地低头看看，又摸摸陆辞的脑袋：“你别不是长的角的分量吧？”被他皱着眉头拍开。

　　“别乱摸脑袋，头皮要凉凉的。头发超宝贵的，干我们这行的尤其要注意，一不留神就木有了。”陆辞对着镜子，碎碎念地保养自己一头浓密的软毛，想想梦里小鹿掉毛的样子，怎么看都感觉不是很牢靠。

　　谢宜冰知道他是被最近经常看到的秃头给刺激到了。

　　最近新楼那边的“助理”换了一批，连程邮都出去闯荡了一番。结果在望乡一个个都容光焕发的年轻人们，不到一个礼拜就不成样子了。

　　程邮怂得直接包袱一收，回到望乡继续当小助理。

　　比起大城市的花花世界，还是头皮的温度更实在。

　　“你以后减少点工作，上班还和以前一样多出去转转，头发只会越来越多。”肉也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