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
说罢,见伤众七七八八的,挥挥袖,放出了个法器,以纸雕龙,瞬间便幻化成了十几丈的长龙,众人上了纸龙的身,由着纸龙带他们飞出深海。
离开的时候,楚照流回头看了一眼。
他被毁掉的阵棋已经淹没在随之合起的墨黑海水中,寻觅不到踪迹了。
纸龙速度极快,不消多时,便乘着众人一跃而出海面。
楚照流那一炸惊天动地的,若不是扶月仙尊及时赶到,分开了海面,他们恐怕要被再卷进去一波,海底的震颤引起了海啸,也终于将焦急等在流明岛上的人也引来了。
跟过来的还有燕逐尘,一见全员带伤,登时头大如斗:“你们这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消停!”
说完才注意到坐在龙头上的扶月仙尊,愣了愣,立刻收敛起骂骂咧咧的姿态,斯斯文文地行了一礼:“没想到仙尊竟然出关了。”
扶月仙尊颔首一笑:“是药王的小弟子吧,不必多礼,这会儿还得劳烦你了。我闭关这些时日,你师父可还安好?”
提到师父,燕逐尘的脸色微黯:“家师此前收到一封来信后便失去了踪影,至今毫无音信,好在魂灯明亮依旧。”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啊。”
扶月仙尊的目光掠过紧紧靠在一起的楚照流和谢酩,摸了摸下巴。
楚照流完全没注意师尊的眼神,把谢酩当成了人肉垫子,懒洋洋地趴在他肩头,望着赶来的流明宗弟子,轻轻咦了声:“这三人原来没事啊。”
先前与他们失散的赵长老和那两个流明宗小弟子,居然在燕逐尘那边。
赵长老和陈非鹤都昏迷不醒着,林杉安静地坐在陈非鹤身边,静默不语。
谢酩闭眸调息了一路,才稳下了乱窜的灵力,闻声第一反应却不是循着楚照流的目光看过去,而是扭头瞥了眼毫无自觉的楚照流。
楚照流无辜地眨眨眼:“怎么了?”
“……没怎么。”
顾君衣盘坐在边上,啧了一声,支肘托腮望向扶月仙尊:“师尊,您老什么时候出关的?”
扶月道:“方才出关,听说你师兄带人来了离海,算到凶卦,便赶来了。”
谢酩安静地听了会儿,忽然道:“仙尊赶来得很及时准确。”
扶月又看了眼黏在谢酩身上的楚照流:“这也多亏了小照流,就差把海都掀飞了。”
楚照流嘻嘻一笑。
伤员不少,燕逐尘先接过褚问,给他检查诊治,楚照流不由往扶月仙尊身边倾了倾,压低声音问:“师尊,师兄为何会对海底有恐惧?”
扶月仙尊顿了顿,目光落在大弟子惨白的面上,思忖片刻,无声叹了口气:“你师兄幼时,曾因出身,被人丢入海中,意欲溺毙,好几次都险些得手,最后一次……也确实得了手。”
顾君衣眼皮一跳:“师尊,什么叫……得了手?”
“我第一次见到你大师兄时,他已经没有生息了。”扶月仙尊的声音很缓,“生魂离体,再过片刻,便成死魂。”
就在那时,他察觉到了这个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无比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扶月仙尊就琢磨,这孩子的命数该不该死他算不准,但既然这孩子想活,就让他活。
于是最后还是出了手,施法将生魂拘回体内,硬生生逆转阴阳,将褚问救了回来,带到扶月山。
所以褚问才会对深海那么恐惧。
他不是差点被溺死,而是当真被溺死过一回。
楚照流怔怔的:“师兄从未对我们说过。”
印象中的褚问,一直如玉一般,待人接物沉静温和,有礼有度。
因为褚问从不聊及自己的出身,他还以为褚问要么是哪个世家的嫡子,要么也是凡世富贵出身,否则怎么会有这样宽厚仁慈的性子?
哪知道……
扶月收回注视着大弟子的目光:“他那脾气,怎么会让你们知晓,怕你们担心呢。这些年怕水的毛病本也好了许多,但是一下子被拉入深海,还是过了些。”
谢酩也听得微微蹙眉:“何种身世,竟会让人对一个孩子三番两次出手?”
扶月仙尊唔了声:“或许是山匪海盗罢。”
燕逐尘边给褚问诊治,边了解了下情况,惊讶不已:“褚兄被白狼王打了一掌?是那个妖王里最年轻但实力最强的白狼王?真是好险,不过我检查了一番,褚兄并无大碍,回去调理一下便好。”
楚照流对他这种说法抱有极大怀疑,忍不住问:“你说的这种‘并无大碍’,是顾君衣奄奄一息差点没命的那种并无大碍吗?”
燕逐尘笑眯眯的:“那还是顾君衣更惨一点。”
顾君衣躺着都要中枪,懒得搭理他们了,揉着自己受伤的胸口,在识海内嬉皮笑脸地跟陆汀雪卖惨。
他可不是以前的顾君衣了。
他现在是有人心疼的顾君衣!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众人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通,都心有余悸。
无论是突然出现的白狼王,还是海底的传送阵与浩浩荡荡的妖族,都是一大后患。
而且谢酩和楚照流似乎受了伤,不能发挥实力。
顾君衣和褚问也先后负伤,一个接一个的……这要是妖族与魔门联手打来,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好在扶月仙尊成功出关,给众人吃了剂定心丸。
纸龙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带着众人回到了流明宗。
海底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宗门,宗门前站了一堆翘首以盼的人,也有人怒气勃勃,见到众人落了地,便要去拿林杉:“是这小子捣的鬼吧!里应外合妖族,就该关进寒牢,即日处死!”
林杉咬了咬牙:“不是我,我没有!”
扶月仙尊听到动静,朝那边瞥了一眼:“哦?竟是半妖。”
他只停留了会儿,也没插手流明宗的内部事务,俯身单手抱起褚问,顺手一拎重伤未愈的顾君衣,先一步步入流明宗,准备先把两个令人头疼的弟子解决了再说。
这么一通乱子下来,楚照流都要忘记,他们一开始离开流明宗的目的,是为了查实这半妖少年与吃人案有没有关联来着。
现在当然明了了,林杉的确是无辜的。
他伸指戳了戳谢酩的腰:“谢宗主,你说句话?”
谢酩脸色平淡地捉住他作乱的手指,波澜不惊地扫了眼那边,一弹指间。
昏迷中的赵长老猛地坐醒,胸脯上上下下起伏不定,见到这泱泱人群,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迅速起身:“宗主,是林杉和他的族人,救了我与陈非鹤。”
当时海底一片混乱,他也受了伤,被海水冲走之后,便半昏迷过去。
醒过神时,身边是一群海妖。
这几个妖族没有参与围剿人类修士的行列,反而在惊涛中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们,一路游至海面,找了块礁石,便将他们放了下去。
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感觉。
人妖对立,仿佛是天经地义的,离海岛民,更与妖族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
但在生死一线之际,他居然被妖族救了。
赵长老再不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对林杉横眉冷眼,犹豫片刻,垂首道:“请宗主……从轻处罚。”
“是吗,那便功过相抵吧。”
一片死寂中,众目睽睽之下,谢酩开了口:“陈非鹤与林杉触犯门规,从今日起,百年不得再踏入流明岛。”
众人屏住了呼吸。
不得踏入流明岛?是他们想的意思吗。
谢酩话锋一转:“迁至副岛,罚扫三年山门,抄写门规千遍,在此期间,由赵长老贴身监管,如有再犯,逐出离海。”
流明宗的范围并不止流明岛,周围的几块小岛也属流明宗内门,将这两人迁去那边,也就意味着……不算逐出师门。
林杉一路上都坐立难安,既害怕自己跟回来会被处死,又担心陈非鹤和陈非羽,听到这个处罚,不由自主睁圆了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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