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
只过了一夜,那股邪气更浓了。
谢酩沉吟一瞬,补充道:“我们来此之事,劳烦保密。”
两人忙不迭应声,见他们要离开,不由又瞅向站在谢酩身畔,风采却丝毫不输的明艳青年,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在下眼拙,敢问这位道友高姓大名?”
楚照流眯眼一笑:“不才,楚照流。”
话毕,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城上空,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对夫妇。
“楚照流?”
“……是那个楚照流吗?”
两人不可置信的絮絮低语被抛在身后,楚照流从容地御剑跟在谢酩身侧,偏头问:“你觉得古战场的结界阵法失效,与惑妖有关吗?”
谢酩道:“十之八九。”
楚照流嗯了声:“看来得加快些速度了。”
谢酩短促地应了声。
楚照流沉吟片晌,突然贴近谢酩,潇洒一跳,站到他身后。
谢酩:“……”
楚照流行云流水地把自己的剑收起来,布着狡黠笑意的脸上挤出几分敷衍的真诚:“你那么快,让我搭一把呗,回头我就去灵通域发个帖赞扬,让天下人都知道,剑尊大人的速度相当之快!”
谢酩冷冷地看他一眼,眉峰微蹙,似乎是忍了忍,最后竟然真的忍住了,没把他踹下去。
楚照流心安理得的偷懒。
谢酩作为剑修,御剑速度的确更快。
原定两日的时间缩短了半日,两人便抵达了封印惑妖的山头。
妖王是先天之妖,承天地之气而生,要被彻彻底底杀死太难,当年六尊妖王,三尊被谢酩斩杀,一尊被扶月仙尊斩杀,一尊被其他各大门派世家打残,逃窜消失,剩下一尊不知踪影。
死去的妖王妖骨不灭,附有一缕残魂。
为了防止妖王苏醒,再次掀起血雨腥风,当年一战后,妖王骨骸被分到各处埋葬封印。
楚照流只看了眼下方,就摇了摇头:“看来我们的老朋友还真诈尸了。”
谢酩:“哦?”
“封印妖王的阵是我画的,”楚照流仍是笑盈盈的,“大阵破了,而且破得极为彻底。”
这说明,惑妖不仅诈尸了,还诈得很活蹦乱跳。
才不过百年,妖王就苏醒复活了,传出去修界必然大乱。
谢酩带着他落到封印惑妖尸骨的墓旁,果不其然,巨大的墓坑被整个掀翻开来,新旧泥土掺杂,底下的骨骸无影无踪。
楚照流招招手,从地上飞来几只残棋,他把玩着残棋,又打量了几眼墓土,慢慢道:“我能肯定,惑妖醒来差不多一个月了。”
半月前他们被引到夙阳,又丢了一段记忆,必有惑妖参与。
“她才苏醒了不到一月,就恢复到那种程度了?”
听到楚照流的喃喃,谢酩收回视线:“有人在帮她。”
楚照流的眉心倏地一跳:“你觉得,会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一身黑袍,戴着斗笠,指使妖族屠灭流明宗的神秘人。
谢酩没有回答,闭了闭眼,静心分辨了片刻,望向东方:“妖气往那边去了。”
那个方向,正是怨气外泄的古战场。
“惑妖喜欢吸食怨气,编织幻梦,怨气越足,她越强盛。”印证了猜想,楚照流摸摸下巴,“麻烦了啊。”
惑妖是几尊妖王里实力最弱,但最让人不想遇到的那个。
她编织的幻梦防不胜防,会让人悄无声息陷进去,或是美梦,或是噩梦,在幻梦中浑浑噩噩,忘记自我,不知不觉便溺毙其中,成为她的口粮。
谢酩不置可否,重新御剑而起,见楚照流不动,有些不解:“走了。”
楚照流一愣,哒哒两步跨上去了,才憋不住笑出声:“哎呀呀,剑尊都这么热情邀请了,那我实在盛情难却啊。”
贱嗖嗖的。
谢酩:“……”
他冷着脸御剑而起,肩膀又被身后的人不安分地戳了戳:“谢宗主?我们已经吃过一回亏了,你有把握吗?”
谢酩岿然不动,背后却覆上丝缕剑气。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楚照流咻地收回手,啧了声。
谢酩方才反问:“那你有把握吗?”
“有啊,怎么没有,”楚照流的语气漫不经心,带着笑意,却很狂妄,“就等着把诈尸的妖骨抽出来,熬碗骨头汤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奇迹照照环游世界
第11章
不必有人特意指引,谢酩的狗鼻子非常灵,循着惑妖残留的妖气,不偏不倚地飞向那片古战场。
楚照流掐指估算了下,虽然不在一个方向,但两地相距不算远,如今古战场上的阵法失效,结界被毁,肯定是惑妖的手笔。
深重的怨气对常人来说,比地狱还可怕,但对惑妖而言,再找不到第二个更好的疗伤圣地了。
楚照流扇子一展,挡着半边脸,略感嫌弃:“是哪位天才把惑妖的封印地定在这儿的?这片风水宝地,可真是……”
谢酩看他一眼:“师尊。”
楚照流到口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当年大战之际,这地方的怨气依旧被锁得牢牢的,难怪师尊也看走了眼,那位传闻里的佛门高人果然是个高僧。”
谢酩冷笑一声。
几个时辰后,古战场已经可以遥遥看到边界。
与想象中的荒漠平地不同,那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古城,静默地耸立在高天之下,城墙漆黑,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嗅到股烧灼的气息。
天色随着不断的深入在变化,起初只是天色转阴,越来越沉,浓云翻滚,稠密得可以拧出水来。
视线所及处,都蒙了层黑灰般,遍地枯槁,寸草不生。
愈至深处,如雾的黑色怨气近乎凝成实质,笼罩在这片天空之下,怨毒而贪婪地盯着闯入者,亟待着将新鲜血肉撕碎吞噬。
死寂,寒冷,还有接近时隐隐约约的哭喊声。
这是个令人很不舒服的地方。
鱼头山窑洞中的那点怨气,与这儿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换作常人,早在靠近的时候便被污染吞噬了。
那对夫妻还能撑着深入片刻,也算很不错了。
就在近乎凝结成人形的怨气蠢蠢欲动地想要扑上来时,鸣泓突然颤鸣了一声。
清越的剑鸣伴随着明湛光华,如灼灼烈阳,瞬间撕开了周围的怨气牢笼。
沉甸甸的感觉陡然一散,周围的怨气被剑气灼伤,溃散奔逃,连视野也清明了不少。
凛冽的剑气环绕在两人身侧,躲在阴影中,谢酩却突然停下前进的步伐,收起鸣泓,和楚照流悬在半空中,眼睫低垂,打量着不远处的古城。
虽然早已被侵蚀得破落不堪,隐约可以窥见几分这座城池曾经的巍峨大气,城内格局方正,正中心一片雕龙画凤的宫城。
城池中的怨气最为浓厚,像一片遮天蔽日的阴云,将城内的光景遮着。
楚照流的瞳孔骤缩。
就在阴云稍散的瞬间,他看到城内挤着无数人影,男女老少,脸色诡白,面无表情地仰头望着他们。
然而再一眨眼,又空空荡荡了。
“被放火屠城的国家……前面是西雪国的旧都么?这是死了多少人,死前又有多大怨恨才成这样?”楚照流不至于怀疑自己是看错了,愕然地合起扇子,“哎,谢三,你还记得陶瑞最后喊的那个字吗,殷什么……”
“殷”字一出口,似乎刺激到了什么。
刺耳的尖叫声陡然从城内山呼海啸而来,呜呜咽咽,惨叫痛恨,震得人脑中嗡嗡直响,那些被谢酩的剑气所挡而老实下来的怨气也颤动起来,瞬息之间暴增几倍。
这股怨气过于污浊,虽不足以吞噬他们,也有被侵蚀的风险,轻则心智大变,重则走火入魔。
两人的神色都微微一变。
楚照流不再偷懒划水,足尖一点,淡青色的灵力伴随着凛冽的剑气翻飞,挡开了不计后果扑来的无数怨念,在沉黑一片中,白色的剑光与青色的灵光照亮了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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