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
谢酩不打算理他了。
他不打算搭理人了,楚照流却不打算消停,猝不及防抓过谢酩的手腕,他久病成医,懂些号脉的功夫,顿了顿,疑惑道:“你的脉搏好快,被方才那一出影响到了?”
谢酩:“……”
楚照流语重心长:“谢三,你不行啊,定力这么差,这就被激到了。”
谢酩深吸了口气,一把将楚照流不安分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按住:“老实点。”
楚照流人被制住了,心大地不在意,反而还是不太放心谢酩,忧心忡忡地回头瞅他一眼:“你眼睛好像有点红,不会是心魔引发作了吧?”
谢酩干脆空出一只手,把他的眼睛也捂住。
若是有第三只手,只想把楚照流叭叭个不停的嘴也捂住得了。
谢宗主这贵小姐似的脾气,阴晴不定的。
楚照流一股子莫名其妙,安静几瞬,忍不住又开了口:“你打算如何处理陈非鹤和那个半妖?”
他陡然想起,百年前的大战期间,但凡与妖族有沾染的人,都被谢酩毫不留情地处死了。
因着这事,谢酩还和佛宗闹得很不愉快。
也不知道是因为嫌隙,还是因为昙鸢,这次问剑大会,佛宗也没派人前来。
楚照流的眼睛被捂住了,依旧不慌不忙的,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太过信任,丝毫不会怀疑身后的人会伤害自己。
这纵容似的做法,让谢酩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某一处的黑暗被取悦到了。
“先过去看看,”他极力压下心底的暗潮,嗓音略低,“我若直接处理,你大概不会服气。”
楚照流乐了:“说得好像我能改变你的想法似的。对了,谢三,我很好奇,那些人都说,百年前在妖族来投降之际,你生撕了妖族的来使,当真吗?”
他当时没有在前线,对这个流传甚广的说法,心底是存疑的,但又怀疑自己对谢酩是否太过自信。
好在身后冷淡的嗓音很快给出了解答:“那几个妖族来使不是来投降的,而是准备来拉所有人陪葬的。”
楚照流恍悟。
难怪呢。
和他想的差不多,谢酩绝不是滥杀成性的人。
但以谢酩的性格,在当时佛宗咄咄逼人的势态下,懒得解释这种事也在情理之中,流言蜚语他也不屑在意。
相反,有个煞神的别号,对统领修士大军还更方便些,修仙者心高气傲,想要让人老实听话,光“敬”是不够的,还得让人“畏”。
说话间,鸣泓剑带着两人掠过碧蓝的汪洋与一片片大大小小的岛屿,最终飞向了一座偏僻的小岛,在执事长老的带领下,落在了一处宅子前。
收剑时,谢酩顺势扶了一下楚照流的腰。
沈郎腰瘦,细韧有力。
楚照流蒙了蒙:“谢谢?”
谢酩目不斜视地收回手:“不必。”
这户人家正在举行葬礼,满屋缟素,庭中一个铜盆里烧着纸钱,除了跪在蒲团上啼哭的妇人,还有些肤色黢黑的乡里邻居,听到声响,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动作,呆呆地看着十数道光芒从天际划过,纷纷落在院子里。
执事长老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眼陈非鹤,上前几步,朝着妇人拱了拱手:“夫人可还记得我?”
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盈盈行了一礼:“赵长老,我夫君今日便要下葬了……可是寻得凶手了?”
执事长老将半妖少年扯过来,动作颇为粗暴,对待这个凡俗妇人,却颇为有礼,示意妇人看谢酩:“这位是我们宗主大人,今日特地带着嫌犯过来,需要开棺验尸,望妇人谅解。”
离海的诸多岛屿都在流明宗的护佑下,不少普通人家里还供着谢酩的画像……虽然那副凶神恶煞的画像,与面前俊美冷俏的年轻人没有半点关系就是了。
妇人连忙朝着谢酩行了一礼:“仙、仙师请。”
谢酩微一颔首,走向那口棺材,丢下两个字:“过来。”
半妖少年被执事长老搡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惶惶地跟着谢酩,走向了那口刚合上的棺材。
妇人也耐不住般,轻手轻脚地靠过去。
外人想靠近到谢酩三步以内,几乎难如登天,谢酩向来警觉,而且也不喜与人靠近,楚照流是唯一的例外。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谢酩也只是淡淡睬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楚照流眯了眯眼,随手拿起三炷香,端端正正地朝着死者的灵牌拜了拜,插好香,朝着妇人安慰地笑了笑:“夫人节哀,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方便回答吗?”
后面跟过来看热闹的各家各派对这凡俗尘世渺小凡人的葬礼并不怎么在意,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凑在一起,等着看结果。
反而是看着不着调的楚照流好好上了柱香,场面颇为怪异。
妇人停下步子,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轻声细语:“仙师请问,妾身知无不言。”
“好。敢问您的夫君是何时遭的毒手?”
“三日之前,他与村中同伴准备夜渔,快到出海时却久久未至,村里其他人觉得奇怪,来我家寻人,才发现他不见了。等到天亮,便在树丛中发现了他的尸身,身上的骨肉几乎、几乎被啃噬殆尽。”
妇人说到这个,又呜呜低声哭起来。
楚照流若有所思,回头望向那个执事长老:“长老,其他的受害者,也都是这副惨状吗?”
执事长老愤恨地点了点头:“死者都是这座小岛上的居民,因为偏了些,执法弟子一开始没发现,但妖气中断在海边,海底也很难去搜寻,执法弟子只能加强巡逻,没想到……”
还是出现了最后一个受害者。
妖气中断在海边,就极有可能是海底的妖族作祟。
难怪他看到半妖少年就咬牙切齿,这少年双臂带鳍,显然是妖族中的海族。
楚照流靠得近,开了棺,正好觑见棺中的尸首,纵然有几片衣物遮挡,也看得出来,的确被啃得非常凄惨。
谢酩受心魔引限制,不便于直接调用大量灵力,便结了个印,将溃散的妖气聚拢显形,与半妖少年身上微弱的妖气贴合而去。
片息之后,妖气并未相接。
凶手与这少年及其族群,并无关系。
笃定了心中想法的执事长老一愣。
陈非鹤紧张地攥紧了拳头,见此,紧绷的心弦一松:“果然不是林师弟!林杉是无辜的!”
后面看热闹的各家各派也咦了声:“怎会如此?”
“我还道这小杂种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这小子高兴早了,纵使不是这小杂种背后的妖族干的,流明宗也不会放过他……”
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一声声“杂种”锤在心口,林杉低垂下头,紧抿唇角,神色微黯。
楚照流挑了挑眉,故意开口:“谢宗主,结果如何?”
“刑罚堂抓错人了。”
谢酩看着两团不相融的妖气,一丝意外也无,嗓音冷冷淡淡的。
原本面露希冀的妇人大失所望,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怎么会抓错人,那杀我夫君的到底是谁?流明宗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楚照流扇子啪地一展,姿态风流地笑了笑:“这得问你自己啊,夫人。”
妇人脸上的悲恸之色愈重:“这位仙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夫君还是我杀的不成,我夫君已死,你们还要在他的灵堂前这般羞辱我,我不如也随着夫君死了算了!”
后面看戏的也不免吃惊:“楚公子何出此言?”
楚照流摇着扇子,笑得明媚生辉:“我相信谢宗主和我一样,早就心怀疑问了。妖族里喜食人肉的族群不多,尤其是海族,基本没这个爱好。倒是有个臭名昭著的族群,善于伪装,喜食人肉,吃了谁的芯子,就能钻进皮里,神不知鬼不觉地代替那人……夫人,从谢宗主驾临后,你的反应就一直很奇怪,不似凡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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