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丧尸好像不一样
站在楼顶,看着这前后不过十秒的血洗,仲秋晨心口沉闷,但神情却不由柔和几分。
莫安森没有为了安慰他而骗他,病毒确实在他察觉之前就已经被激活,激活病毒的人不是他。
晨夏也没骗他,他确实曾经做过努力,延缓了病毒爆发的速度。
这些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他无法想象是因为他他的父母才遇难是因为他病毒才爆发,对他来说会是什么样的地狱。
事情还并未结束,丧失的大军被吸引到街道上后,玻璃门睡觉的研究院中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那人十六七岁,身上穿着一身白色束缚服,脸颊消瘦,轮廓深邃,眼神冰冷。
他比正常十六七岁的少年要瘦得多,那种受并不是因为食物不够营养不良造成,而是长期遭受折磨精神几乎崩溃的虚弱。
从研究院碎掉的玻璃门内走出,看着满是血迹一片混乱的街道,少年眉头皱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看了一眼左侧路上车子停下陷入混乱之中的马路,转身向着相反的少年宫那边而去,要远离这一切。
屋顶上,仲秋晨收回看向那少年的视线,看向身侧的六年之后的莫安森,莫安森正紧紧注视着曾经的他自己。
那时的他没想过病毒会席卷吞没整个世界,看见这一幕,当时的他甚至觉得活该,这样一来研究院那些人就无法再掩藏自己的罪行,他倒想看看他们要怎么收场……
离开街道后,他很快就给自己弄到了一套新的衣服,他混入人群。
从记事起就一直被囚禁到大,其间更是饱受折磨,他早已经不懂得该怎么和人交往,面对茫茫人海,他无比茫然。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接下去应该怎么办,病毒就已完全不可抵挡之势瞬间吞没整个城市。
街道上,所有的尖叫、恐惧、茫然、不安,都在飞速流动的时光之中被消磨,整座城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破败荒芜。
时间一年之后,仲秋晨脚下偶尔有丧尸徘徊的街道中再次有了动静,躺在街道角落的那男孩苏醒。
醒来,那男孩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面对这陌生的街道他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只剩疼痛。
他迷迷糊糊地靠着墙壁坐了许久,直到夜色暗下,他昏睡了一年的大脑才迟钝的开始转动。
他试图寻找,寻找无果后是看见那些丧尸的恐惧,他就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然后是压抑着的哭声……
仲秋晨静静站在楼顶,静静看着时光飞速流逝之下曾经的他哭着离开哭着活下去。
所有一切结束,仲秋晨和莫安森再次回到最初时,他们站在屋顶,朝阳依旧挂在天边刚刚升起,就仿佛刚刚的一切并未花去任何时间。
朝阳下,莫安森看向仲秋晨。
仲秋晨用力呼吸,直至情绪平复,他看向莫安森,他并没有提出去寻找他的父母。
他们已经不在,就算他能从无数丧尸当中找到他们,就算他能给他们血让他们快速进化,他们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们。
每一个从丧尸中觉醒的人,都是新生。
莫安森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从时空之中带走两个人,就算莫安森未来能做到,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做。
他很贪心,太贪心,他想要的东西很多,他的父母,晨夏他们,猴子他们,莫安森,他想要所有一切都维持在现在的状况永远不变。
他如果不能学会克制,那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韩辉然那样的人,会变得为所欲为。
晨夏他们可以陪在他身边很久,但猴子他们终有一天会长大,会有自己的家庭,然后老去死去,他无法永远留住他们。
仲秋晨收拾好心情,看向莫安森。
莫安森回来这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莫安森带头,向着楼下而去。
仲秋晨默默跟上。
下楼后,莫安森带头向着大门已经碎掉的研究院而去,仲秋晨在门口的位置迟疑一瞬,最终还是选择跟上。
研究院表面看着并不大,也就一个中学的规格,但实际上那只不过是表面的设备,真正的研究院在地下,且深达五层。
进入地下的通道莫安森知道,那边被他的能力撕扯出一个口子。
地下一层是休息室和各种不重要的资料室,就算被外面的人发现也不会多想。
二楼通道口建立得十分隐蔽,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
二楼研究室内放着许多资料,这里的资料全部都是机密,除了资料二楼还设有许多监控室,用于监控莫安森和整个实验室。
三楼和上面两层不同,有着无数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房间,其中好几个并排的玻璃房间内都放着床和各种玩具,那是用来关押被带进来的小孩的房间。
仲秋晨和莫安森进去时,其中一间屋里还关着一个年纪才几岁的小孩,那是当初莫安森没来得及救到的人。
四楼是研究室,各种各样的研究都在这边进行。
五楼是后来加建出来的巨大牢笼,是专门用来关押莫安森的。
仲秋晨跟着莫安森到达底下五楼,看见那被莫安森扯掉大门的铁屋,看着那漆黑的空房,心中忍不住滋生出几分心痛。
铁屋的墙壁足有几米,房间空荡荡只一个小孩脑袋都伸不出去的透气口,如果是他被关在这种地方十年,他绝对早就已经疯掉。
寂静中,仲秋晨围着整个犹如地下车库般的建筑走动一圈,他再回到莫安森身边时,莫安森神色已经如常。
“我本来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莫安森道。
整个地下室为他而建,犹如牢笼,连同声音都传不出去的牢笼,他一开口,整个空间都是回音。
“嗯。”仲秋晨点头,他能明白那种感觉,因为曾经的他也以为他绝对不会再靠近这里。
“但现在我发现再回到这里,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莫安森伸手抚摸面前的墙壁。
曾经的他无比憎恨这面墙憎恨这个牢笼,如果能出去他绝对不会再回来,但现在他那被恨吞噬的心却不在难受,因为有人填满了他心底空掉的那部分。
莫安森看向那个人。
黑暗中,仲秋晨嘴角轻轻勾起,他能明白莫安森,他真的能明白。
当初决定回来这里时,他其实并无任何明确目的,他只是觉得他必须回来一趟,回来看看。
安全屋,这条街,如果不能再看看,那这就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永远都在。
现在回来,看见,好像一切就不再那么重要,并不是说他就不再喜欢他的安全屋,他只是不再那么耿耿于怀。
“走吧。”仲秋晨带头向着门外而去,他突然有些想回去了,回到属于他们的乐园。
离开研究所,离开街道,仲秋晨走到拐角时回头看了一眼后,和莫安森回去安全屋拿了东西,当天就迫不及待的往回而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晨夏他们。
来时他们慢慢走,二十多天的路花了一个月,回去时他们几乎一直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来时走了一个多月的路他们十几天就走完。
深秋时节,傍晚余辉之下,远远看见那座熟悉的城市,站在山丘之上的仲秋晨眼中都是柔光。
站在山丘之下的莫安森一张轮廓深邃的脸上,也不由多出几分柔和。
两人对视一眼,向着城市中而去。
城市和山丘之间,高速路上,那原本堵在路上的车流已经被挪开,现在整条高速路干净空畅。
两人顺着高速路一路往前,走进老城区,下了高速向着城市中一条主路而去,往前走出十来分钟后,远远的他们就看见一架桥。
夏日过去,秋季来临,河中的水水位下降露出河堤,让整条河多出几分萧瑟。
走过桥,两人很快就看见他们之前曾经光顾过的渔具店。
渔具店外不远就是通向商城的路,那条路他们来回走了无数次,早已熟悉。
他们再次回来时那条路却变得不同,因为路上原本随处可见的车辆已经被挪开,现在的街道干净亮敞。
晨夏他们似乎把整座城市中那些废弃的车辆全部挪走,这让整座城市都焕然一新,除了街道上有些空旷,几乎与六年前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