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人后我成了异种的噩梦
林悼能感受到布莱塔呼在他掌心的热气,低头看着这个单纯得有些笨的少年,从手背上传来难以忽视的温度里,感受到了少年的赤子之心。他眼神盯着少年小心低头的侧脸不禁出神。
他心想:这样胆小的小孩,如果知道他是一条丑陋的黑蛇的话,应该会吓得瑟瑟发抖吧,哪还敢这样靠近他。
在这个极寒的夜里,身为怪物的林悼,克制地纵容自己,贪婪地汲取这一点点温暖。
好在是冬天,许多异种陷入冬眠,路上偶尔遇到些棘手的异种,林悼、程诚和向尤三人也能打配合,迅速解决。
在野外长途跋涉了一个月后,乍暖还寒的时候,他们很不幸地碰到了异种水牛群,机甲车完全成为这群水牛的攻击对象,他们除了残疾人士乔宋,其他所有人包括布莱塔和楚洄都不得不拿上武器下车来对付这些难缠的家伙儿。
布莱塔好久没遇到这么新鲜的食物了,在小白的战术指导下,他们故意引诱了一头大水牛往偏僻的,野蛮疯长的地方走,接着由小白同时放出藤蔓将这头凶狠的水牛绊倒,瞬间捆绑住。
布莱塔这才紧张地掏出□□,对着水牛的身上“砰!”地来了一枪。那水牛躺在地上挣扎愤怒得嚎叫着,足有四米高的庞大身躯疯狂扭动着试图挣脱出来。
显然刚刚那枪没有打到要害。
小白快撑不住了,捆绑住的藤条有崩裂的趋势。
布莱塔赶紧握紧手上的枪,朝着水牛的头上、眼睛上又胡乱开了好几枪,直到子弹完全打光,那水牛异种不仅没有事,反倒更加凶悍地用铜铃般的眼睛狠狠盯着他。
其他人的战况也十分激烈,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
就在小白彻底撑不住松开藤条的时候,水牛异种猛地挣脱开站起来向他冲了过来。
布莱塔咬咬牙,干脆丢了□□,从几米外助跑几步上前腾空跃起——手上化出一把近半米的长刀上前一瞬挥臂闪过一道白光。
浓稠的液体溅开染了他满脸满身。
布莱塔愣愣地低头,庞然大物轰然倒下,已然身首异处,巨大的牛头带着热血滚到一处。
小白都看傻了,半晌喃喃:“塔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布莱塔也有点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不能被发现。
而且,最近饿了只能喝那些异种素酒,或者啃硬得崩牙的压缩饼干。他确实,好久没见到这么新鲜的食物了。
小白反应过来,最先伸出藤蔓缠上去,开始尽情享受新鲜的液体。
布莱塔生怕其他人过来看到什么,赶紧催促它:“小白快点。”
等小白不情不愿地抽身离开,身上四朵原本圣洁的白玫瑰花变得鲜红妖冶,娇娇柔柔地回到他身上缠着,布莱塔才转向地上的大水牛,猛地张开一张深渊巨口,转瞬之间将近四米的巨型水牛给囫囵吞了,末了还不忘补了口将脑袋也一起带走。
地上只隐约还剩下一些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布莱塔吞了个大家伙,这会儿小肚子微微凸起,他撑得伸手揉了揉肚子,看着自己身上狼狈的血迹,伸手摸了摸脸,迟疑了下。这样回去的话……
身后传来脚步声,小白迅速窜回他怀里躲着。
林悼看到呆站在草丛中的少年,还有地上那些混乱的痕迹,立即出声问:“你怎么样?那头水牛异种呢?”
布莱塔闻言,慌忙低头往前跑,身后的林悼见状心中一动,赶紧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肩膀:“你不会是……”他话没说完,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目光下移再瞥到了少年身上衣服染上的血迹,瞳孔猛然睁大,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你——”
布莱塔慌得不行,他试图挣脱对方的手,害怕被他看到自己满脸溅到的液体。
林悼看出他的躲避,猛地伸手用力将少年一把拽转过身来,看到布莱塔原本白皙俊秀的脸上满是血迹,身上更是大片的血……心口猛地闷疼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脏一样,他的嗓子像是被刀刃割裂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双眼红了,一把将人往怀里拽过来紧紧抱住,痛苦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布莱塔被男人这么紧紧抱住,有些茫然又有些像是闯祸了以后的后怕,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耳边问:“……对不起什么呀?”
林悼闻言一怔,下一瞬松开他,上下仔细看了看他,问:“你哪里受伤了?有……被感染吗?”
布莱塔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睛,摇摇头,有些怂的小声解释:“……我、我没受伤,也……也没有被感染。”
林悼紧紧盯着他,在确认他确实没有任何伤口以后,松了口气,接着想到什么,问:“那这些血是水牛异种的?它呢?去哪了?”
布莱塔嘴巴张了张,没敢说现在在自己肚子里。他悄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小动作被林悼看到眼里,立即皱眉问:“肚子怎么了?”
“呃……”
“饿了?”
布莱塔愧疚地点点头:“……有一点。”
正巧,程诚那边高声喊了句:“队长!塔塔找到没?你们那没事儿吧?赶紧过来!有牛肉吃了!”
林悼伸手拉过他:“不是饿了吗?走吧。”
回去后,他知道少年刚刚应该也算经历了场恶战,没有多问细节,只是丢给他一块用珍贵水源沾湿了的布,说:“把你那张花猫脸擦擦。”
布莱塔乖巧地接过来,用力将自己五官擦得都变了形,勉强擦干净了,咧开嘴笑:“谢谢队长!”
林悼一怔,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自己。
“嗯。”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程诚为了跟水牛殊死搏斗还在泥水里滚了一圈,向尤和楚洄身上也有些狼狈。
好在没有任何伤亡,他们都是军队里的特种兵种,做饭水平一般,最后合计了下,架了火,把其中一头水牛剖开来烤着吃。好在向尤心细,带了盐,烤出来的肉撒上盐味道意外还挺不错。
林悼他们一共杀了两头水牛异种,除了乔宋瘪着嘴看他们吃烤牛肉,其他几人饭量再大也吃不了多少。
布莱塔原本只是吃得小肚子微鼓,回来后抵不住诱惑,又加了一顿餐,最后饱得几乎坐不下去,不得不站着消食,嘴巴倒是沾满了油。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新鲜的烤牛肉,味道真是太美味了。一想到剩下那大半的水牛还有另外那头牛带不走就感觉十分可惜。
最后,是向尤又弄了一大块肉下来带走,布莱塔只能坐在机甲车上遥遥看着食物被丢弃在身后远去。
而楚洄从头至尾,则一直盯着布莱塔,目光从他身上的血迹到他那张脸。晚上的时候,林悼去前排驾驶座轮岗,其他人也昏昏欲睡,楚洄悄然坐到了布莱塔身边,压低声音问:“是小白帮你解决那头水牛的?”
布莱塔一僵,抿抿唇,算是回答了。
楚洄已然从他的表情里推出自己的答案,低声又问:“怎么没看到水牛异种的尸体?是你放跑了……还是被……”
“跑、跑了。”布莱塔忙说。
楚洄却并不真信,心里也隐隐有了计量,悄然开口说:“我既然知道小白的事,却一直没有告诉他们,不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吗?”
“塔塔,湘姐没了,我……只有你了。”楚洄的声音有些哑,介于少年和男人的变声期之间,整个人很低沉。
布莱塔听着他的声音,想到湘姐也有些难过。他想到今天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大家都自顾不暇,楚洄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想到这,他伸手学着程诚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又笨拙地安慰:“楚洄,我也会保护你的。”
楚洄抬头,咬唇问:“那……小白呢?”
小白闻言突然从布莱塔怀里窜出一朵花来,傲娇得伸到楚洄的头上戳了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