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爱世人
他抽纸擦了擦水,脑子里就一个想法:那姓季的运气已经逆天到这种地步,直接从刮券中奖进入心想事成了?
那头的季从阳久久等不到回音,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雨下得很大很大,连前路都跟着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季从阳眯着眼观察了半天,“咦”了一声:“师傅,您这是开往哪边啊?我记得去西汇广场不是走这边啊。”
司机拿打火机点了烟,深吸一口气,吐了口烟圈:“那边修路封了,得绕路。”
季从阳:“就算云暮路封了,绕路也该走半左路吧?这好像是往宁沙区?”
宁沙区跟西汇广场隔着南杭市最长距离遥遥对望,怎么个绕路法能绕到这里来?
司机又吐了个烟圈,将烟头扔进置物箱:“放心吧,我有经验,再往前走一段可以从中间穿过去。”
季从阳半信半疑地应了。
五月还没到最热的时候,雨又凉,车里明明没开空调,温度却还是低得莫名。
师瑜在手机上发完信息,将外衣拉链拉到最顶上,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
车子拐过一条路,季从阳刚刚拿起手机,正想看看狐朋狗友的反应,手却蓦然一抖,手机直接摔在地上。
眼前天旋地转,他倒在后座上,连身体撞上座椅都没什么知觉:“什么情况……”
视线上移,对上车内后视镜,以及镜内司机那双莫名阴鸷的眼睛。
司机眼睛稍稍勾了一下,像是不怀好意得逞后的得意。
……靠!
遇上出租车绑架乘客的了。
迷药的效力来势汹汹,季从阳压根来不及思考,直接没了意识。
司机这边看见两个人全中了招,摁灭烟头,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停在路边。
他专门训练过这一方面,在水下最长能憋五六分钟,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屏着呼吸。这会儿车都没挂挡,他便迫不及待去拉车门,下一瞬,眼前陡然出现一只手,直接按下上锁键。
师瑜不知何时睁开眼。
司机没料到这么个变故,奈何身体已经憋气到了极点,一点都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上面,匆忙去开车门,胸口蓦然被拍了一下。
他一口气直接咽了下去,鼻下陡然多了个之前摁灭的烟头,未全散的白烟直接呛进肺里。
……艹,他药都下在烟芯!
师瑜为了拉着车门保持密闭,直接跪在男人腿上,见对方将烟吸进去,方才将烟头在置物箱里摁灭了,重新回到副驾。
直接吸入和等白烟散开再吸入的浓度压根不能比,起效速度更不能比。司机几乎瞬间就虚软下来滑倒在座椅上,费劲地睁大眼:“你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他不是真的司机?
师瑜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他一眼:“哪个司机见乘客上车不问目的地去哪里的?”
停车地点不远处就是公安局,他刚一下车,早早收到车牌号消息等待在此的警察便齐齐围上来。
司机眼里一点一点蔓上了恐惧。
师瑜跟着警察进了公安局,先是问了洗手间的位置。
警察只以为他是搭车遇上绑匪心理太紧张,对此表示理解并特地派出一位给他领路。
车里除了高浓度的麻醉药和烟味,那司机估计是为了掩盖,还特地在车载香水的玻璃瓶子里塞了草药熏香,层层叠加下来,浓郁的味道刺激得胃里阵阵翻涌。
他进了隔间,弯下腰,直接吐了出来。
第40章 现实 替身
师瑜在隔间里吐完, 直到勉强恢复了力气,方才洗漱干净出来了。
陪他过来的警察依旧守在外面,仔仔细细看着他的脸色:“难受得厉害?”
师瑜摇头:“我赶时间。”
警察不劝了,带他去做笔录, 签了字后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至于司机和季从阳, 因为在车里被发现的时候双双不省人事, 直接被打包送到了医院,估计等醒来后还有得一番忙活。
这回叫的车很快便到了,照例报手机尾号验证了身份, 车子一路安稳地去了长苓广场。
来这里是商夏定的。
师瑜没告诉他自己的具体住址,只讲了城市。商夏也没过分追问,直接约见在市内最繁华的商业圈。
南杭市是一线网红城市,而其市中心的特点之一就是哪怕工作日还下着雨,依然不乏游人。
师瑜进了最近的购物大厦, 折好湿淋淋的伞,在复杂堪比迷宫的大厦里从一楼转到三楼, 最后停在某间咖啡店前, 正想抬头寻找,手腕蓦然被人拉住了。
白衣黑裤的少年取过他手里的伞, 温温柔柔地唤:“师师。”
师瑜看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你在游戏里易容了?”
“那是我在下九天的马甲。”少年笑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既唯。”
空气安静了片刻。
师瑜:“你在下九天的马甲?意思是你本身是上九天的玩家?”
白既唯:“嗯哼?”
“所以你其实有直接在玩家空间就把簪子还给我的权限?”
“……”
“那你还说必须在现实见面?”
“……”
师瑜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回来:“我的簪子。”
白既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戳破,难得没再作妖,乖乖把簪子拿出来。
师瑜拿回簪子塞进口袋, 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走,脚步却是一顿。
白既唯抓着他的手:“来都来了, 不打算吃个饭再走?”
师瑜:“不打算。”
白既唯“哦”了一声:“没关系,我打算。”
“……”
“我已经买了票了,双人的,超级超级贵,还不能退。”
“……”
“你要是不去,就得白白浪费掉我这一个星期的饭钱了,我省吃俭用的一个星期就为了和你见面特地备下的。”
“……”
“师师——”
调子拖得山路十八弯。
师瑜:“你想把我当你的长期替身?”
白既唯愣了下,这才想起自己当初为了接近他随口瞎扯出的那么个理由:“不可以吗?”
“不可以。”师瑜不待他开口找理由,“是你自己说的只限那一场游戏,我现在身边也不需要人。”
他当初会答应对方,最主要的还是那会儿他坐着轮椅干什么都实在不方便。
白既唯被堵了也不恼,只是笑:“好吧,替身不行,那朋友可以吗?”
师瑜蹙起眉。
白既唯不待他拒绝:“今天的饭票我真的已经买了,也真的不能退啊。你就算现在回去不也是一样的吃么?就当可怜可怜我,帮我解决一下,别让我一个星期的饭钱打水漂嘛。”
“为什么?”
“我说了你就答应吗?”
“……”
眼看对方像是在思考要不要一簪子直接捅过来,白既唯见好就收:“好吧,我就是担心你。”
师瑜听得莫名其妙。
“你脸都白得快跟鬼一样了。”白既唯轻声道,“身体不舒服可以不来,干嘛要逞强?”
十分钟后。
师瑜坐在包厢里,沉默地看着眼前玻璃杯里的花茶,雾气氤氲了眉眼,淡黄的花瓣在水里浮浮沉沉。
白既唯将他带到地方后便自己出去点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师瑜抿了半杯热茶,原本因为在公安局吐过而嘶哑的嗓子总算没那么干了。
可头还是疼,指节按在穴位上稍稍用力,是酸胀的刺痛感,视线一片昏沉。
白既唯握着刚刚挂断的电话重新走进包厢,里面的人已经闭上眼趴在桌子上。
他停在对方面前,食指和中指搭在对方的左手手腕内侧探了几秒钟,松开手,从桌上的小碟子里拿了颗糖,剥开塞进对方嘴里,接着将室内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