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爱世人
“我……”
“还是说只有你们的本事,中招才可以是理所当然?”
严壑气得面红耳赤:“你他妈!”
下一刻,船舱口的帆布被人掀开,满身肥膘的汉子一只脚直接踹过来:“瞎嚷嚷什么呢?都给我老实点!”
严壑被这一脚踢得差点吐出来。
那大汉可不管这船上一群奴隶是什么心情,直接撂话道:“准备准备,要下船了!”
※
船停的地方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山脉。
山脉不知道被道具还是别的什么硬生生凿开了,远远看去像是被天雷从中央劈开两半,其中一半还碎成了渣散在地上等人临幸。
再往里,便能见到各种各样穿粗布衣裳的人扛着工具挖凿着碎石,山面上黝黑的通道一眼深不见底。
那大汉领着众人到了一片纵横的石窟,把人扔给管事便直接离开了。
管事腰上缠着鞭子,正翘着腿拨算盘,珠子被拨得哗啦哗啦响:“看到西边那片石头堆了吗?那一块暂时你们负责,现在去干活儿吧。”
曲连年:“干什么活儿?”
管事眼皮也不抬:“你们跟着大彪进来没看到?外面那么多人怎么干事的没看到?拿锄头去挖,把所有矿源全挖出来。”
许娴只迟疑了一瞬便上前:“这位大人,我们不是来干活儿的。”
管事终于睨了她一眼:“怎么,还做着爸妈来接的梦呢?”
他将算盘上的珠子全拨到一头:“别想了,你们爸妈把你们卖给我,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严壑听不得这个口气,高高在上到仿佛面对的一群人是一群没有自主思维的畜生,可在没搞清状况的情况下对NPC也没法像对待玩家那样事不关己地骂。
管事却仿佛比旁人多长一只眼睛,眼神刀子似的扫过来:“怎么,骨头还硬着呢?”
严壑赶紧低下头。
管事冷笑一声。
长鞭被猛地抽出来,在空气中发出炸裂的声响,狠狠甩向他的身体。
严壑惨叫一声,被这力道甩得往后滚了数米,方才捂着渗血的鞭痕停下,冷汗出了满头。
管事放下算盘,重新躺到椅子上:“到了我手下就不看你男女老少。现在,都给我去干活儿!”
第53章 望帝 窃听
矿山外有片山村, 叫什么名没人知道,只知道会住在这里的都带着一个好养活的贱名。
自打管事招人起,村子里但凡能自由行动的人全都跑到这里来,为着一份工钱, 报了名, 领一把锄头, 折腰在山石间劳作。
辰时一刻,五个玩家混在船舱的众人之中被彪形大汉送到了管事手里。
新来的才散开没多久,与之相反的东边就闹出了动静。
“张叔!”
倒在地上的人浑身抽搐着, 额头被刻的苍老的痕印,两鬓落了岁月的风霜,脸色带着长时间劳累后的病容。
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女孩子慌慌张张地蹲下,使劲晃着他的肩膀:“张叔,张叔您怎么样?您别吓我……”
“啪——”
长鞭狠狠抽在女孩的肩膀上, 将女孩甩出数米。接着管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干什么呢?围在这里还要不要干活儿了?!”
女孩疼得泪眼婆娑,咬着嘴唇才没发出痛吟。
管事只瞟了她一眼, 手上动作一转, 直接抽向地上的男人:“个懒货,给我起来!”
“不要——!”
男人抽搐了两下, 麻衣破了个大口子。
女孩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在那口子上摸出一手的血。
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管事特地弄来的,够长好发力,且鞭身上缀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手摸都能被勾下一块皮,落到人身上能直接撕开整块的肉来。
又是一鞭子抽过去:“起来!”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干到现在,他都已经累晕过去了你看不到吗?!”女孩下意识挡了一下, 整只手掌顿时皮开肉绽,疼得眼泪再憋不住往下掉,“就不能让他休息一下吗?!你还打什么!”
管事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抽向她。
女孩肩膀到大腿一整片火辣辣地疼,身子抖得站都站不稳。
“休息?”管事一步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在地上匍匐,“你若是不想干可以直接走。”
女孩嘴唇嗫嚅,却哑了声。
“当初是他自己跑到我这里来跪着求我收他,也是他自己说的无论我怎么使唤都绝不会有怨言。当然,不止他是,你也是,你们所有人都是!”
又是一鞭子。
“你们吃我的饭,穿我的衣服,住我的地方,命都是我的,就该给我乖乖卖命!”
第二鞭子。
“你不是很傲气吗?有本事就走啊!看你走了什么时候快饿死了也别再来我门前跪着,脏了我家的地!”
管事一连三鞭子,将人抽得浑身发抖手脚发软,破布衣服下的血濡湿了身上的破布条。
再度甩过去的时候,地上的男人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哆嗦着挡在女孩身前:“别,别打了!”
声音又粗又哑。
“张叔!”
他背上被抽出血痕,却不敢倒下,踉跄着转身,朝管事磕头:“求您了,别打了,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去继续挖,这就去……”
管事冷笑:“怎么刚刚不还是走都走不动吗?这会儿又能动了?”
女孩泪流满面:“张叔!”
他却看也不看她,只是一个劲磕头,额上破了皮,渗了血。
管事反手抽在他脸上,泄了火,这才收了鞭子:“还不快去!”
没人敢停留。
也没人敢出声。
管事说的没错,最开始是他们自愿过来的,他们的卖身契都被人捏在手里,命都是别人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逃了,也活不了。
因为穷。
这片矿源地处大国偏远北境,村子里与世隔绝惯了,土地不宜种植,沉重的徭役能将活人的脊骨压弯。加上近年天灾,山上的植物几乎被拔秃,路上多的是饿殍冻死骨。
从来不是这份工需要他们,而是他们需要这份工。没了他们,外面有的是人争着顶上。弯不下腰的最后都会被死亡一寸寸折断。
苦又怎么样,至少有饭吃,每日两顿稀粥就足够活命。
午时一刻,管事下了全体休整的命令。
众人拿着碗去石窟接水,一口一口地灌,屁股一沾地便瘫进泥里,手心的汗液触到地面立刻被烫成白气。
“别过来!”
女人身上披着破布衣裳,布料上染着血和风沙。
四五个男人围在她身边,为首的那个在一片老弱病残里是个难得看起来身强体壮的,头发污黄,直接伸手去拉女人的胳膊:“瞎磨蹭什么,给老子过来!”
女人被拉得踉跄,直接跌在男人身前,下一刻,满身泥土汗液的男性身体直接贴上来,直接夹紧她的胳膊。
劳累过度加上常年营养不良,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推得过比她身形大了一倍的成年男人,整个人被沉重如山岳的分量压得直不起腰,哭着喊着:“不要!救我,救救我……”
旁边的男人吹了声口哨:“这小娘们叫得还挺好听。”
为首的那位已经撕了女人的衣服:“得了,所有人都是这样,你还比别人格外高贵不成?给老子躺好了!”
直到一铁锹猛地砸过来。
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那铁锹再度发力,狠狠敲在他的后脑勺,将他砸得没了意识倒在地上。
周围的男人们愣住,眼里冒了火:“居然还有人多管闲事。”
“这倒也是个极品。”也有男人目光肮脏地打量她,“既然来了也别走了。”
巫尔望着一同逼近的男人,轻笑了声,阳光消失在她的眼底,而她握着铁锹柄便砸了上去。
地上倒下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像堆成堆的恶臭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