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结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首页 > 玄幻灵异 >

石景山9号院

作者:花满楼 时间:2022-03-25 04:02:33 标签:哨向 ABO

  五岁的时候,蒋危被老爷子追着屁股打,庄玠背着书包斯斯文文地从旁边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六岁了,蒋危还在白天惹事晚上挨打,庄玠已经把一摞奖状搬回了家,听说在学校被班主任夸了,那天晚上,庄局长买了一只蛋糕奖励他,小庄玠吃得满脸是奶油。

  一家欢喜一家愁,小庄玠开开心心接受大家表扬的时候,蒋危正在隔壁被打得嗷嗷直哭,边哭边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拉进自己的阵营——他蒋二少学不会近朱者赤,但可以把别人也泼成黑的。

  于是第二天一放学,他就特别积极地跑到庄玠他家楼下,扯着嗓子喊——

  “庄庄,你下来,我带你去偷陆伯伯家的桃子。”

  二楼好一阵子没动静。

  过了半天,小庄玠哒哒哒地跑出来,从栏杆缝隙往下看。他个头还小,才刚刚能摸到栏杆,于是脱掉了拖鞋,两只雪白的脚丫子踩在栏杆最下面的边上。

  蒋危以为他要跟自己说话,赶忙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庄玠费劲地把盆端起来。

  ——哗啦!

  一盆洗脚水从天而降,直接把蒋二少爷泼懵了。

  庄玠把盆一扔,扒着栏杆朝下喊,声音像十二月刚掰开的雪梨,脆生生的,仿佛还带着股清甜:“赶紧滚蛋,当心我告你妈。”

  两人就从此结下了梁子。

  蒋危开始热衷于给庄玠找不痛快,上课坐后面拽他头发,走路扯他书包带子,放学抢他酸奶,针锋相对,面子上一点都不让。

  背地里蒋危努力实现自己逼良为娼的目标,今天跟李恒说庄玠扎小辫,明天跟程昱说庄玠穿裙子,吹得跟他亲眼见过一样,不到一个月,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庄玠是他老蒋家的童养媳,他们还给庄玠起了个外号,明面上叫他三少爷,转过身就喊他三公主。

  在大院那群坏小孩眼里,庄玠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就像插在瓶子里的花,要小心爱护着当美景一样去欣赏,谁欺负庄玠哭鼻子,回家准得挨爸妈一顿批。

  后来经过渲染,人人都觉得这花被蒋二少抱回家了,于是走哪都会不经意问一句,哎你那小媳妇去哪了,这种将世间美好之物私有的感觉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蒋危也越来越沉浸其中。

  七岁那年夏天的某日,学校欢迎某个领导下来视察,校门口摆了花坛,红花铺底,大朵不是这个季节的珍稀金丝菊填成字。蒋危放学吊儿郎当地往外走,觉得那金黄的金丝菊好看,偷偷薅下来准备回去孝敬他妈,经过庄玠家门口的时候,就跟皮痒了似的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喊了两声,没人应,蒋危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紧接着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庄玠站在花洒下,手里拿着擦了一半的起沫网,全身沾满云朵似的浴花。

  “操,你喊什么。”

  蒋危被他吓了一跳,正要戏弄两句,就见庄玠睁着那双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很快在那张嫩白的脸上连成一串。

  蒋危一下就慌了:“你、你哭什么……操了,又不是女的,看你一下咋的了?”

  庄玠哭得打嗝,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蒋危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把手里的花往前一递,结结巴巴的:“给你给你,别哭了,老子刚在学校门口拔的,还新鲜着呢。”那挣扎的表情就像要对一个战场上的死敌迈出了和解的第一步。

  庄玠不理他,用手背不停抹眼角,眼睛红得像兔子,搞得还真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蒋危觉得不妙,这整个就是一案发现场,庄玠哭了,他就是唯一的嫌疑人,这要给老爷子知道非把他腿打断。于是关上门走过去,很别扭地拍了拍庄玠的背,安慰说:“你别哭了,跟女孩子一样。”

  庄玠不哭了,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是在这一瞬间,蒋危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是很符合“美”的定义的。

  庄玠那张脸生得很漂亮,像年画上粉妆玉砌的红袄娃娃,身子和腿的比例极符合老师讲过的黄金分割比,眼睛是很纯粹的黑,任谁看了都会在一瞬间沉静。

  ——对着这双眼睛,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尤其是他哭的时候。

  他即便是哭,也会把背挺得很直,脊柱形成一个笔直流畅的线条,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军刀,还没有开刃,温润中敛藏锋芒。就像蒋老司令堂屋墙上挂的那把三棱军刺,其中钢铁般的意志,一直被当作训诫后辈的家风,早就刻进了蒋危的骨子里,不可磨灭。

  直到后来蒋危才知道,那是庄玠与生俱来的一种特质,对待人和事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为方式,温柔而坚毅,永远平和,永远不屈不挠。

  蒋危对庄玠的态度产生了一个微妙的转变。

  外人面前他依旧每天找上门,跟那个时代很多不学无术的混混一样,变着法儿地欺负他,用幼稚的手段博取庄玠的注意。

  但是玉泉路没有一个人敢找庄玠的麻烦——蒋家媳妇的名片贴在庄玠背上,他看不见,但已经传遍了整条街,谁敢动庄玠一下,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是跟他们整个大院过不去。

  他对庄玠有了极强的领地意识。

  他以为这种无言的庇护会一直偷摸下去,直到两个人最终长大,各奔东西,谁也不会主动揭开。

  可是有一天放学时,庄玠主动给他包里塞了瓶酸奶。

  酸奶这玩意儿不值几个钱,但那是每个班主任发给好孩子的,用钱能买到同款,买不到上头小红花的标签。

  蒋危喝完酸奶,把玻璃罐子洗干净,晾在窗台上,第二天偷偷又买了一罐新的倒进去,四处跟人显摆上面的小红花。这么显摆到第四天,庄玠忍不住了,皱着眉头无比嫌弃地跟他说:“你别喝那瓶了,再放都臭了,以后我的奶都给你好了。”

  从那以后,他喝庄玠的酸奶,抄庄玠的作业,放学两个人一起回家,庄玠的洗脚水也要蹭着一起用,两个人四只脚把水泼的满楼道都是。

  情感的幼苗早已在萌蘗之初就变了味,但彼时谁都没有察觉到那份情谊中细微的差别。

  这份友谊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等到毕业那天庄玠喝多了,靠在他肩上说起当年事——原来七岁那年庄玠一看见他就哭,只是因为得了会见风落泪的慢性结膜炎,跟害羞、暗恋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那个时候,走偏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

  庄玠随随便便一句话,哪怕只是很平常地喊一声蒋老二,就能让蒋危心花怒放好久,生气时的怒骂落在他眼里也宛如情人打情骂俏。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去摘隔壁陆军长的桃子,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仅仅这个过程就足以让人愉悦。

  对床上这事也一样,即便庄玠穿着警服,板板正正地站在岗亭里值哨,蒋危也能从那一丝不苟的领口里咂摸出一丝性感,他刚去部队那几年,跟他同期的二代公子哥里,有半夜违反纪律抱着手机跟情妇干坏事的,有趁着休假的时候结伴去逛八大胡同的,蒋危只在床头挂一张高中毕业那年他和庄玠的合照,一挂就是四年。

  那张照片承载了太多十七岁的秘密,他在被窝里偷偷地想念,在起床时不经意地扫一眼,那种力量一路支撑他捱过了无数个艰苦的日子,几乎囊括了他这一生所有想说不可说的幻想。

  对蒋危而言,庄玠就如同盛夏三十八度的骄阳,照进他整个张扬恣意的青春。直到最后一丝余热烧尽,相片泛黄,笑容老去,也洗磨不掉这种自幼扎根的喜欢。

第8章

  庄玠一直从天明睡到了下午六点,期间分局有五个电话打进来,他眼皮都没动一下。这对一个训练有素的刑警来说实在太不寻常,蒋危想了想觉得不对,手在庄玠头上一摸,温度高得吓人。

  他赶快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三两下把庄玠收拾好,撂在车上朝附近一个私人医院开去。

  医院是陆家开的,庄玠跟蒋危处对象这三年,没少往这边跑,一来是他羞于去辖区内的公立医院接受医生盘问,二来蒋危也不乐意让外面的医生随便碰他。

  到的时候陆则洲已经等在停车场了,看到车他熟练地打了个手势,一边让身后抬担架的护工过来,一边往车窗内看了眼,讥道:“挺好,这个月KPI又能提前完成了。”

作者其他作品

石景山9号院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