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
约法沙在心中辩驳他才不会哭,他上次做实验可比什么正骨痛多了,他还不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明明临殊自己才是爱哭鬼,还诽谤别人容易哭。
不过按摩的疼痛适应了之后倒那么难接受,约法沙也因疲惫而犯困,感官的反馈能力有所下降,他捂着嘴低低打了个哈欠,垂下眼帘走神。
“很困吗?”临殊的力度渐渐放轻,仔细观察约法沙的反应,约法沙吃饱了就犯困的毛病看来没有彻底根治,“特别累的话,直接在我这边休息也可以……”
约法沙还在回想扇贝到底有多少只眼睛,模模糊糊听到临殊这么一说,打起精神摇了摇头:“不行。”
临殊小小地遗憾了一下,却也能理解约法沙为什么拒绝——就在对面这么两步路,干嘛要在别人家睡觉?
“瞳片,帮我摘一下。”约法沙努力翻过了身,更努力地张大了眼睛。
很可惜他的眼型并非可爱的大眼萌,摘戴瞳片不可能那么丝滑。
临殊看着约法沙湛蓝的瞳仁,轻轻吸了口气,才俯身去帮约法沙摘瞳片。
瞳片从眼眶中脱离,帝国人常见的蓝色眼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无比熟悉的猩红眸子。
这种颜色不如蓝色柔和,非常具有攻击性,搭配上约法沙偏凌厉的面容,只要约法沙不开口不动作,免不了让人觉得危险、难相处、不好惹。
可临殊却觉得这双眼睛无比澄澈,亲切,他记忆中约法沙的模样在此刻终于和眼前的人完全重合。
约法沙眨了眨眼,从临殊的床上坐起来:“直接丢掉吧,我先回去了。”
他穿上鞋子往外走了一步,衣服突然被临殊拽住了,他回头看着临殊,低垂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临殊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立刻道歉:“对不起。”
他某个瞬间,还当约法沙是那个必须无时不刻待在他身边的萨拉,只要他没一个没看住,就会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约法沙正回脑袋,还没迈开脚步,临殊便起身站在了他身边。
拖泥带水、不干不脆的行为是非常惹人厌的。约法沙想。
“我……”临殊没有能够正视约法沙的眼睛,他盯着地板上花纹,低声说,“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你的姓氏、你的家人、你的工作、你的居住地……和你的理想,你的爱好,你对未来的构想。”
“不,准确来说,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事无巨细。”
约法沙安静听完,评价道:“这可不是「一点」。”
临殊抬眼,对上约法沙平静的眼神,他苦笑道:“那我更正一下,我想知道很多、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事。”
他想过趁约法沙睡觉或者外出潜入他房间搜寻线索,在约法沙把自己的随身设备交由他保管时翻阅,这些想法都被他自己打消了。
一是他觉得约法沙没有这么蠢,敢一个人在外旅游,多半会有所防备;
二是他不想侵犯约法沙的隐私,约法沙是个非常敏感的人,他表面上不表现,不代表他的心情没有变化。
而在约法沙并没有与任何可能有线索的人接触的情况下,唯一能够了解他处境的途径,只有问他自己。
这是一着险棋,他只能赌约法沙对他的好感度够高,高到愿意据实以告。
虽然赌博风险很大。
他低着头,等待约法沙的回答,心中焦虑不安,不时后悔自己太过冒进,旋即又告诉自己要抓住机会。
至少现在看来约法沙是愿意让他接近的。
“Linn先生……”约法沙开口了,“在向别人索求信息之前,不应该先告知对方自己的信息吗?”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临殊的眸子张了张。
约法沙应该早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来旅游的路人,只是什么都没说。
“我告诉你的名字,不是假的。”临殊又去牵约法沙的手,约法沙没有拒绝他,任由临殊托着他的手,舒展开他的手指,在掌心一笔一划书写东方的文字,“我的姓氏是「临」,在东方其实也挺少见,「殊」是我的名字。”
“姓氏一般没什么含义,只是祖辈传承下来的。「殊」的意思你大概也知道,就是特别,也许是我的父母希望我与众不同。”
“尽管我各方面都很普通,没什么才干。”
临殊自嘲地笑笑,放开约法沙的手。
之后,他又颇为认真地看着约法沙,略微提高了音量,说:“但我希望,我在你眼里是特殊的,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他想用低廉的好意去换取皇帝的真心。
这不可畏不贪婪。
谁要是愿意做这么一桩买卖,绝对亏得血本无归。
世上多的是精明的商人,精明的商人不会和他做交易。
约法沙的手心还残留着临殊书写时的触感,他在心中勾勒了一遍那个名字,然后他像临殊一样,持起那只粗糙带茧的手,勾画了一个单词。
不是他惯写的花体字,而是与利维坦同源的古语。
临殊不懂这个单词。
他听到约法沙说:“回忆。”
他一瞬间明悟,如果他不了解约法沙,从未接触过皇帝,他断然不会明白约法沙写在他掌心那个词是什么。
那是「萨迦利亚」在原始的古语中的写法。
在那种带有宗教意义的古语中,「萨迦利亚」除却名字的用法,原本的寓意即是「回忆」。
第75章 话痨
约法沙经昨天一役元气大伤,没办法参加剧烈运动,于是他在临殊的建议下选择温和的观光游览,乘坐空中飞艇俯瞰风景。
“我觉得钓鱼真的很有意思。”临殊遗憾于约法沙不同意去钓鱼。
约法沙懒得理他,趴在床边看下方的海湾。
从高空俯瞰,金色的沙滩和碧蓝的海水如画般美丽,海岸边的游客缩成小小的一点,或聚过散。
临殊少有地没凑在他身边,老实地坐在吊舱中段。
他昨晚睡得不好,做了很多梦,醒了都不大记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梦到的都是约法沙。
如果约法沙仍在使用萨迦利亚?约法沙这个名字,那么他依然和「皇帝」这个身份脱离不了关系。
临殊猜不出约法沙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总不能是约法沙自己跑了吧?
“你畏高吗?”约法沙回头问他。
窗外的风撩动约法沙耳边的头发,他背后是纯净的天蓝,和远处的流云。
“一点点。”临殊说,“没到病理性的程度,就是一般人那种。”
大多数人都会或多或少有点儿畏高,他还在正常范围。
“你不畏高我还觉得有点儿奇怪。”临殊往约法沙身边挪了挪,“不怕掉下去吗?”
话一出口,临殊自觉失言。
四年前,约法沙曾从比这里高许多倍的地方跳下去,从容不迫,视死如归。
他明明胆子很小的,那时候他为什么会不害怕呢?
“我觉得很自在。”约法沙又趴回了窗边,双手交叠,枕着脑袋,“这里掉下去是海,海里也很舒服。”
他的目光和下方的海一样澄澈。
——
下午临殊和约法沙一起逛了附近的市场,海鲜市场上的生鲜种类繁多,约法沙对许多丑不拉几的深海生物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临殊完全不觉得那是能吃的东西,两个人就一起听卖生鲜的老板科普深海生物的十八般烹饪方法,听得临殊眼皮子直跳,仿佛回到了家乡东南沿海。
约法沙听了都要放下叉子的程度。
逛市场期间临殊接了个电话,他本想避着约法沙,但市场上的人太多了,他不敢离得太远。
“你说什么?”临殊与对方交流时先是吃惊,很快脸上表现出了担忧,“你妈妈会很担心你的。”
“好吧,但是我会告诉她,你也得答应我要跟她联系,不能这样一声不吭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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