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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养人鱼的三步法

作者:星坠 时间:2022-04-18 04:03:56 标签:甜宠 年下 强强 轻松 情有独钟 人鱼

  任雀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又或者说,每当视线转移过去时,眼眸都会被一片眩晕的迷雾笼罩。

  任雀被抬起下巴,男人锋利的牙尖摩擦他的颈侧皮肤,如猛兽试探扼杀猎物的最佳咬合弧度。

  任雀手指轻勾,尽力隐匿的气息从高空汇集,数十道锐利锁链凭空落下,掀起一阵突兀劲风。出乎意料的是,男人没动,只是动作稍微停顿,锁链下冲的气势便受到阻遏。

  神器失联,像石子投入大海无影无踪,任雀微微睁大眼睛,只见锁链乖顺地在男人周身飘了一圈,反向缠绕到任雀身上。

  手腕,脚踝,越发收紧,无法排解的窒息感梗在喉间,任雀的手腕被男人折到头顶,衣摆散开,冰凉的劲瘦指节擦过腹部肌肉,向上。

  仅有的负距离相触,任雀第一时间意识到,男人的指根有薄薄一层蹼。

  再多余的,任雀便没法感知了。

  男人把手掌覆在他心口,俯身时贴着任雀的耳朵,没发出声音,做了个奇怪的口型。

  那里,没有常人该有的心脏搏动声。

  秘密被戳破后的羞耻与恼怒,任雀苦守百年的伤痕就在陌生男人面前被揭开,他咬紧了牙,用力挣着手腕上的锁链,隐有脱开的趋势。

  男人在任雀心口划了几道,轻飘飘的触感下是被用力穿透的心悸,他仿佛将什么咒术写进任雀心口,从皮肤表层向内蔓延的寒冷穿透骨骼。

  任雀使尽浑身解数抵挡,却最终无济于事。

  咒成时,任雀吐出一口血。

  殷红而妖冶的色彩,从毫无血色的唇旁滑落,惨白脖颈外暴起青筋,任雀的手腕被锁链灼伤,血液飙出的一霎,束缚着他的锁链全部化为银色光点。

  巨大的梵鸟虚影悍灭天地,于地底青铜宫殿中振翅欲飞。低沉吟唱的梵音如山间谷中,旷远苍凉中透着杀意,任雀跌跌撞撞站起来,半边胳膊化为铁羽,古老纹路烙在他半边脸颊,显得阴沉可怖。

  男人退到百米外,他罩着厚重兜帽,青年体格,平衡感不太好,踉跄几步才站稳。任雀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借由动作分析出男人的挑衅轻挑——他抬起刚刚抚过任雀的手,在唇里轻含,又抹过唇角,旖旎地点了点。

  似乎在提醒任雀,他们刚在这青铜殿里亲密无间。

  过激情绪从空荡心口迸出,宛如岩浆流过四肢百骸,任雀瞬间曲腿,手掌成爪,朝男人攻去。

  简直,奇耻大辱。

  重点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怪异,混合着冷水和草木的咸味,霸道无比地盘踞在任雀身上,连梵风都没法吹散。

  要是一会回去被楚虞那条鼻子忒灵的怪物抓到,可怎么交代?

  任雀笑自己被那条鱼俘虏了自主权,千钧一发的时候居然还想着怎么解释“出轨行径”。

  男人的身法很好,不符合常人的战斗逻辑,身躯柔韧到令人发指,好多次用奇怪的方法化解任雀的攻击。

  短兵相接的缠斗不断分解,你来我往后刀光剑影如电影镜头一帧到底。

  任雀跳到青铜台的高处,支撑避水珠的底座突然断裂,散发幽蓝光芒的珠子跌到地面,又被一只手接住。

  酷似南若的气息,就这样在青铜殿里蔓延开来。

  开阔广场上,两个戴兜帽的男人并肩而立,避水珠被把玩,嘲弄似地收集任雀不可遏制的怒火。

  先前在雾榆坛引他到西梵天的男人,以及一个杀千刀的登徒子,毫无疑问是破坏禁地的罪魁祸首。

  为了避水珠特地潜伏在五竹塘,利用南若的气息为非作歹,到现在的公然挑衅,坏家伙们的花样真是层出不穷。

  任雀冷酷勾唇,心口被烙下了不知名印记,丝缕冷意让他越发暴躁。

  目的到手,偷袭者毫不恋战,他们似乎不打算与任雀多纠缠。高速折返躲过任雀从上空布下的刃阵,即将离开青铜门时,突然被从天而降的梵鸟虚影堵住了去路。

  高亢的鸣叫震透耳膜,仿佛要透过地底将囚牢般的黑云刺破。巨鸟的爪子叩住青铜柱,翅膀合拢,发光的狭长眼睛满是嗜血的怒火。

  “就这么走了,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任雀踏在地面,梵风随步伐起舞,虔诚经文的低吟与铜钟声混合,任雀半边身子罩在黑暗里,眸子压低,任由铁羽纹路覆盖全身。

  “既然敢来,就不怕被人挫骨扬灰吧?”

  最先出现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他贴地而行,转眼便到任雀面前。梵鸟堵住门口,细长的脖子微仰,不可一世地俯视地底的虫子。

  青铜宫殿在冲击中震荡,任雀逐渐在肉搏中占据上风,男人一拳擦过他脸颊,任雀躲过,却发现男人手中闪过一截白色的丝线。

  那是……

  任雀脸色一变,他向后拉开距离,却为时已晚。

  白泽画阵时用的就是神力凝结的白色丝线,相互缝补以作为加固阵法的地基,明明应该已经被白泽藏好,却还是被男人抓住了一点把柄。

  丝线被捏爆时,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塌,倾覆一发不可收拾。

  本就不牢固的咒阵成几何倍速坍塌,青铜宫殿外的防护罩顷刻碎裂,无法控制的上古妖气从井口向外蔓延,霎时山岳撼动,水流暴注。

  任雀咳了一下,追击的脚步被迫停止,憎恨地盯着门外男人的身影,最终没有选择追上去。

  他就地结印,梵鸟图腾高速向外扩散,沿着地脉标记震中。银色光影随不稳定的梵音颤抖,干裂涸血的薄唇轻启,如汇入万千经文念诵声,任雀阖上眼,撑起一整个禁地的动乱与狂暴。

  妖力编织成网,被掏空枯竭的潜能如旱季河床,慢慢显露原有的斑驳模样。

  任雀吐出一大口血,在崩塌的地宫中静坐,直到震动停止。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他想起了见南若的最后一面。

  “任雀,我和楚虞出去一趟,你留下来看家,知道吗?”

  记忆里的南若似乎总在奔波,为任雀,为楚虞,为洛神府,为监管者,为天下苍生。她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给予陌路者关怀,却不肯在温柔乡停留一秒。

  她站在夕阳下,身边美人鱼吃螃蟹,鼓着腮帮子看着任雀。

  “去哪?”任雀不置可否,只是问。

  “去东边海岸,楚虞快成年了,他需要学会在海洋里狩猎。”南若摸了摸楚虞的头,笑着说。

  “我们楚虞成年后就是真正的人鱼了,真正的成年人鱼会哭出小珍珠,以后我们楚虞就用小珍珠攒老婆本,娶个漂亮媳妇。”

  楚虞歪着头,他俏生生朝远处任雀看了一眼,一脸娇羞地舔了下唇。

  任雀脸色一僵,突然想起来前几日,楚虞喝醉酒发疯,把他抵在廊柱上吻的事。

  那么小的一条鱼,被南若逼着灌了好几瓶,连甩尾巴都轻飘飘落不着地面,慌乱中逮着路过的任雀,胡乱吻上来,张嘴就是一顿啃。

  鲨鱼牙甚至还把任雀的唇内磨破了一点。

  楚虞看他的眼神藏着狎昵与期盼,任雀心里有感觉,这条鱼可能是把他当成以后的伴侣对象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产小珍珠,攒老婆本来娶他回家。

  这算什么事。

  “随便你们。”任雀抵着下唇,强作镇定地道,他转身回屋,又听南若叫他。

  “任雀,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看家,知道吗?”

  残阳如血,寂寥旷远,任雀没回头,因为他知道南若会回来的。

  如同她每次远征后拎着一包糕点进家门的样子。

  任雀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疼,像被人用重锤碾过,靠蛮力打碎各处骨骼,又用暴力手段强行拼接在一起。

  最疼的莫过于心口,烙印的副作用显现出来,妖力流经后额外痛。

  他身体近百年来越来越虚弱,强行压制才维持在勉强能看的水平,一着不慎,又得花许久休养。

  任雀在心里问候了傻逼好几十遍,最后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头放着许多慰问用的水果,还有一封早日康复的祝愿信。身上衣服是新换的睡衣,血迹被擦干净,手臂化翼的纹路仍然残留。

  他没等下床,就听外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锅碗瓢盆倾倒的声音,隐隐有东西快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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