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摘下了他的小犄角
他不只见过。
他还杀过。
* * *
雨声又渐渐大了起来,不同于安斯艾尔帐篷里的谈话氛围,另一位魔王的帐篷里,却静得落针可闻。塞罗斯陛下喜静,这是西域恶魔们都清楚的,所以没谁发出声响,也没有人会质疑陛下的命令,近臣撑着魔力屏障,一路小跑送了新的雨水回来。
“这是另外一些地点的雨水,陛下。”
近臣将雨水高举过头顶,他不会多问一句,就算陛下对雨水的在意来得有些莫名。
塞罗斯一杯一杯探过去,他在意雨水完全是因为安斯艾尔,也许安斯艾尔自己的感触并不强烈,透彻研究过安斯艾尔过往所有明面上战役的塞罗斯却不会轻视对方的感觉。安斯艾尔的敏锐体现在各个方面,几乎能形成提前预见般的效果,因而偷袭对他是基本无效的。
相传安斯艾尔师承一位游荡的大恶魔隐士,这份敏锐的感知力就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吗?
“它们能够模拟魔界生物。”塞罗斯淡淡开口,“那么融入普通物质,想必是更简单的。”
近臣顿时微微一惊。
“陛下的意思是……敌人可能会拟态为雨水吗?”
塞罗斯起身,他来到帐篷门口,墨蓝的恶魔竖瞳静静望着外面的大雨。
“不排除那种可能。”
面对这场雨,安斯艾尔简直像一只怕沾上水的猫。离开会议帐篷的时候一开始没防备,在雨点快要落到身上的时候才想起来,顿时后跳,差点没撞到塞罗斯身上。
……怎么就没撞上呢?
不对!
塞罗斯定定神,强迫自己不要想这种无聊的问题。雨水经过检查后,暂时没有发现问题,他挥挥手让人撤下去。
“魔界半数的精锐都集中在这条战线上,居然没有直接击退入侵者,事态比我预想的严重。”塞罗斯静静说道,近臣立刻露出了稍显激动的神情。
“但是陛下,您亲自抵达了此处,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如果利维在这里,大概就要飘飘然了,可塞罗斯对恭维的话并不感冒,他从来都很清醒。
“不只是我,重要的是三位魔王都抵达了此处。”
魔界最强的战力已经被解放,就算是至上之天,也抵不住这等规模的攻势。
“魔王亲临,要解决的只有源头。”
他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近臣却只感觉热血澎湃,几乎能想象出魔王在战场上驰骋的英姿。他激动难当,心潮腾涌,而就在此时,塞罗斯交给了他新的任务。
“你去准备。”
“是!是!陛下!我要准备什么?!”
兵刃?战阵?把将领们都召集过来?近臣热血冲头,冷不防听见了加下来的一句话——
“准备一个漂亮的蛋糕。”
哧——
过热的脑袋突然遇上冷水,近臣茫然起来。
塞罗斯又认真想了想,嘴角勾了起来。
“再准备二百五十根极细的蜡烛,蛋糕一定要插得下这些蜡烛。”
近臣:“……”
他不理解!魔王陛下的考量真、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他居然一句都理解不了!要蛋糕做什么呢?
近臣还在努力猜测魔王陛下的深意,塞罗斯看了一眼日历。
好,明天那个就要到了。
那个纪念日。
第9章
在舒适的帐篷里睡了一晚上,安斯艾尔又满血复活了。他吃过了古辛系着围裙帮他准备的热腾腾的早餐后,正在远程处理苏伯比安城的事务,突然有恶魔请安斯艾尔前往大帐篷。
安斯艾尔有些莫名,他看一眼时间,确定没有到昨天说好的八点会议时间,不过七点钟而已,塞罗斯在搞什么?
他当然认出来了,来传话的那个恶魔就是塞罗斯的近臣之一,那么真实性应该不需要怀疑。
横竖又没有什么事情,安斯艾尔还是决定去一趟。
第七深渊的夜晚很长,现在天空还没有亮透,加上一些雨云,更显阴暗昏沉。安斯艾尔的白发在弱光之中依旧十分晃眼,压在魔王深色的披风上,反差鲜明。
侍从恶魔为他撩开帐篷的帘,安斯艾尔走进去,只见满室昏暗。
忽然,有一朵火苗亮起,接着是两朵、三朵……一坨火苗熊熊燃烧,火光照亮了衣冠整齐坐在桌前的塞罗斯的脸,因为没有表情而显得有些阴气森森。
安斯艾尔:“……”
这是在做什么?打算吓唬他吗?
听到帐篷入口处的动静,塞罗斯顿时抬眸,他唇畔勾起了若有若无的嘲讽微笑。
安斯艾尔的视线投向桌面,好家伙,刚才烛火太亮了他都没看出来,这烛火下面居然是个蛋糕,因为戳了太多蜡烛呈现惨不忍睹的状态,像个开孔太多的蜂窝煤,只剩蜂窝没有煤。
安斯艾尔的奇妙比喻√
他甚至被这画面震得迟疑了一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
“庆祝纪念日。”塞罗斯轻描淡写,“今天是纪念日。”
“什……”
安斯艾尔觉得更离谱了。纪念日?他们两个过纪念日?搞笑!这次是看在联合出兵的份上克制了一点,不然他们两个每次见面都会大打出手,就这还过纪念日?能有什么纪念日?大打出手纪念日?
……慢着。
安斯艾尔突然有一个恐怖的猜想。
“该不会是……”
塞罗斯干脆利落地肯定了他离谱的想法。
“我们大打出手二百五十周年纪念日。”
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安斯艾尔看着那个应该是戳了二百五十根蜡烛的蛋糕,缓缓开口,说出了肺腑之言。
“……你有病吧。”
塞罗斯已经达到了目的,他看着安斯艾尔不可思议的眼神,隐约有气炸倾向的头毛,语气顿时更随和更愉快了。
他甚至向安斯艾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庆祝仪式是我准备的,所以,蛋糕可以由你来切。”
他把那个扎满蜡烛的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蛋糕推向安斯艾尔,切蛋糕的刀上,甚至还打了一个花哨的蝴蝶结。
安斯艾尔满脸都写着窒息。塞罗斯这混球显然先发制人了,他现在好生气啊,比看到对方授意的骂他的报道更生气,一时又想不出怎么怼回去。生气也许有利于大脑开发,在整个人开始冒烟前,安斯艾尔成功地想到了。
“行,我切就我切,你看好了。”
他突然露出笑意,把刀夺过来,眼也不眨地完成了分割。
* * *
利维比八点晚一点赶到的时候,还以为会等来一顿声讨,毕竟他不守时在先。然而大帐篷里的气氛却很是诡异,塞罗斯和安斯艾尔面前各有一个盘子,安斯艾尔正在盘子上的蛋糕里专心地拔蜡烛。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九根十根……
利维:“……?”
搞什么?
他又看向塞罗斯面前的那个盘子,只见里面是一坨——
奶油和歪倒的蜡烛。
利维:“???”
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
不同于塞罗斯的低气压,拔了半天蜡烛终于吃上蛋糕的安斯艾尔显得心情愉快,他甚至还跟利维打了个招呼,让一向人缘差劲的利维受宠若惊。
“你们这是……”他狐疑地问道。
“没什么,塞罗斯请我吃蛋糕,我就分了一下蛋糕。”
安斯艾尔快乐地回答道。
利维:“……”
横着分蛋糕啊!奶油和蜡烛分给别人,你自己吃蛋糕是吧?!
还有,既然是分蛋糕……
他利维的蛋糕呢???
“什么?”安斯艾尔诧异。
“什么?”刚才低着头的塞罗斯也抬头。
利维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这两个家伙狗嘴里吐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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