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悖论[无限]
又是一阵沉默,孙永搓了搓脸,动静不小。
“高求索。”蔚迟问,“昨天邓欢是几点掉下来的?”
高求索回忆了一阵:“好像是……八点,八点多吧?”
蔚迟道:“去看看吧。”
照市二院的经验,回去的通道要在七点之后才会打开,而在那里,七点之后的世界有不可战胜的怪物,但是这里……似乎还没有出现这种存在?
如果说怪物们是在阻碍人们探索回去的通道……
那这个没有怪物的世界,他们是可以在晚上探索的?
蔚迟:“去看看邓欢怎么死的。”
孙永道:“我不去!”
他们没有开灯,教室里很黑,蔚迟看不清孙永的表情,但大概能想象出来。
他说:“那你就留在这里,我和高求索去看看。”
纪惊蛰:“我也要去。”
最后没拗过纪惊蛰,还是三个人去的,留下孙永和顾佳佳在教室里看着刘知远。
时隔半天,蔚迟他们又回到了邓欢“落地”的那个地方。
时针即将指向八点,夜色已至,天幕低垂,大概要下雨。
浅灰色的宿舍楼静静伫立,但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透出白光的窗口却不让人感觉温暖,平阔干净的水泥路也透出一种诡异的静谧。
高求索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有点冷。”
蔚迟说:“要下雨了。”
纪惊蛰没头没脑接嘴道:“下雨天,适合死人。”
蔚迟后背一毛,转头去看,却见纪惊蛰一张缺心少肺的笑脸,登时气得锤了他一下:“说的什么屁话?”
纪惊蛰委委屈屈:“我看小说里的帅比都要这么说……”
蔚迟:“小说是小说。”
纪惊蛰欠兮兮点头:“帅比是帅比。”
高求索身形一顿:“到了。”
他记得很清楚,邓欢就砸在在第三和第四间宿舍中间的水泥地上,连哪根地缝都记得清楚。
纪惊蛰四下看看,指着一棵树:“我们到那棵树下面等一会儿。”
三个人在树下蹲了一会儿,见证了两起在这条路上的跳楼事件,离他们蹲的地方不近,但能看得到。还听到看不到的地方的一些砸地声,乒乒乓乓的,伴随着人体撞击后又破裂的很奇怪的支离声,蔚迟觉得自己都要听麻木了。
高求索忽然说:“纪老师。”
听到这声奇怪的称呼,蔚迟转向高求索。
纪惊蛰倒是很没所谓地回答:“咋啦四眼儿?”
高求索问:“你大学哪儿读的?”
纪惊蛰:”赫瑞。”
高求索:“英国?”
纪惊蛰:“英国。”
高求索:“top几啊?”
纪惊蛰:“没进榜单。”
“噢……”高求索拉长了声调。
蔚迟心说这神经病不会是兴趣来了要打探未来的留学出路吧?
“挺厉害啊。”高求索推了推眼镜,镜片在移动中反射出路灯的白光,把蔚迟晃了一下,他继续说,“咱们三青大学,教授都得是海归博士,国内博士只能混个助教,硕士要绩点前百分之十才能留校当辅导员……您本科毕业,直接就成讲师了,可真厉害。”
“没办法嘛。”纪惊蛰笑得一本正经,“咱们酿酒学专业人才紧缺啊。”
高求索:“咱酿酒学就您一个讲师?”
纪惊蛰:“目前来说是这样。”
高求索:“但我了解到,在我们学校要创一个系,这个师资配置是远远不够的。”
纪惊蛰:“其实我们还有一个系主任。”
高求索:“是哪位先生呢?”
纪惊蛰:“是白越光白先生。”
高求索:“原来是白先生……卧槽!”一边大叫一边吓得往地上一坐。
纪惊蛰:“这什么反应?我们白教授人很慈祥的好吧……诶诶诶诶——”
蔚迟揪着他的耳朵给他转了个脸。
他们一直盯着的那个地方躺了个人。
寸头男人,额角有一道字母纹身。整个头颅扁了三分之一,让那一道字母纹身像一道破裂的狰狞伤口。
——是邓欢。
他穿着一身漫威联名的暗蓝色卫衣,大红球鞋,不是今天他们打牌时穿的那一身。
在他周身五步之内一地的血,有一个方向的血迹比较模糊,还有一行逐渐远去的血脚印,大概是高求索留下的。
“他、他他他……”高求索抬起手指着邓欢,手指哆哆嗦嗦。
蔚迟把他的话补全了:“他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整个人摔得变了形,没有声响,没有移动轨迹,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昨天他死掉的地方。
高求索道:“他跟昨天……一模一样。”
蔚迟拍拍他的肩膀:“我说过的。”
与市二院的情况完全一样。
蔚迟又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消失—出现—重复”这些关键词。
高求索的声音发着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轮回吗?我们被困在这一天了?”
蔚迟:“还不清楚。”
这时,蔚迟忽然想到市二院中凝固的“一点四十九”,但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时间停止的情况。他摸出手机来看了看——
4月1日
20:17
正常时间线。
如果说市二院的“一点四十九”可以区分出活人和死人——或者说是死过的人、另一个世界的人,怎样都好——那么这个世界呢……
他问道:“高求索,昨天下午你在干什么?”
高求索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奇怪。
蔚迟感觉一股麻凉麻凉的感觉从尾椎骨升上来。
他清晰地看到高求索的嘴剧烈地颤抖了两下,然后猛然起身,后退几步,忽然撒丫子疯跑开去了。
蔚迟被高求索这一下吓得够呛,还没做出反应,纪惊蛰已经像一道风从他旁边窜了出去。
高求索玩命狂奔了一阵,忽然感觉后颈被一只又冷又硬的手拎住,那只手的力量太大了,让他有种变成猫被拎起来的感觉。同时他听到纪惊蛰的声音,就贴在他的耳边:“跑什么?”
纪惊蛰的声音低沉且厚,虽然他平时喜欢尖着嗓子作怪,但正经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被他贴着耳根一说,高求索半边人都麻了。
蔚迟慢了一步,也追上来,喘着气道:“高求索,你跑什么跑?”
高求索满脸惊恐,一副要吓晕过去的样子:“……你、你你们是什么东西?”
蔚迟羽<|西{@整一愣:“什么什么东西?”
“你不记得昨天下午我在干什么?我不是跟你一起在操场点名吗?”高求索拼命挣扎了几下,不知道纪惊蛰做了什么,就给他制住了。他像一只被提着脖子的鹌鹑,不敢对纪惊蛰造次,就指着蔚迟的鼻子吼道:“你不是蔚迟!你是什么东西?”
蔚迟一颗心重重落回肚子里,原来是闹了个乌龙。
他哭笑不得:“我刚刚问你……不是我不记得了,我只是在检查你记不记得……”
高求索:“不可能!我不相信!”
纪惊蛰:“谁管你相不相信?”
蔚迟听他们拌了一会儿嘴,又在备忘录记下:“时间/记忆→区分”。
第31章 青大学12
三人又在附近观察情况。
宿舍楼区简直成了一片地狱。
九点以后,跳楼的人数明显增多,经过观察,蔚迟确定这些人都是从天台掉下来的,而非他们原本所在的楼层。
宿舍楼一共有七层,天台就是第八层,一百多斤骨和肉在空气中停留不到两秒,就带着主人二十年来的一切成就、回忆、学识一道,在水泥地上摔成了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