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悖论[无限]
她捉住方青谛的衣袖,感觉自己有点抖:“方、方爷爷……这世上真有鬼吗?”
方青谛瞅她一眼,挺困惑的样子:“你这事都遇上了,还怕鬼啊?”
借阅员又接着跟纪惊蛰说:“老馆长很爱这座图书馆,每月十五都要回来的。”
唐木华感觉自己直接就要厥过去了。
这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一口气没上来,就听到蔚迟的声音:“你们在干啥呢?”
唐木华:“你拍我干什么?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蔚迟很困惑:“这光天化日的,你害怕个什么?”
唐木华:“你要是听到刚刚那借阅员在说什么,看你还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
蔚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纪惊蛰和那个借阅员,便问:“在说什么?”
唐木华:“你等会儿自己问他。”
这时候纪惊蛰和借阅员交谈完毕,还很轻浮地跟借阅员比了个“回见”的手势,走了回来,看到蔚迟,喜笑颜开:“迟迟!回来啦!”
蔚迟:“问到什么了?”
“他说老馆长每月十五都要回来,不会每次都这么隆重,这次因为又撞上‘七月半’,弄得更正式一些。”纪惊蛰想了想,又说,“他还说老馆长喜欢角梅,常以角梅自比……”
唐木华一直在观察蔚迟:“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蔚迟:“我在外面已经问过了啊。”
第46章 省图书馆7
唐木华颤巍巍道:“现在就是说, 今天晚上有鬼会来是吗?”
几个人又坐在一起讨论,方青谛把他私藏的半边馒头拿出来给大家分食了。
纪惊蛰一口就吃完了,毫无形象地咂咂嘴:“应该是。”
唐木华又转向方青谛, 哭哭啼啼问出第十遍这个问题:“方爷爷……这世上真有鬼啊?”
方青谛看她一眼,都懒得理了。
“与其讨论这世上有没有鬼,不如讨论一下鬼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蔚迟道, “要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在正常人的常识内了。”
纪惊蛰看姑娘哭得可怜,又安慰道:“也就是说, 这个世界有‘鬼’, 不代表真正的世界也有鬼, 别害怕。”
方青谛这时优哉游哉道:“鬼当然是有的。”
唐木华被吓得又抖了一下。
蔚迟无奈:“方老……”
纪惊蛰问:“那鬼是以什么逻辑行动的呢?还是沿用在世为人时的规则吗?”
“阳间有阳间的规矩,下面自然有下面的规矩。”方青谛道, “鬼的行动不讲逻辑, 只讲因果——因何而死?死于何地?为何不去?如何能去?有因才能有果,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
纪惊蛰又问:“那下边是什么规矩呢?”
方青谛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老夫还没下去, 怎么会知道下面的规矩?”
纪惊蛰:“等于讲这么多都是白讲。”
蔚迟抽了他一下。
唐木华道:“会不会……是要我们破解谜题、实现馆长他老人家的愿望?”
蔚迟看她一眼,心道果真是小说看不少。
方青谛却摇头:“冤有头债有主, 卷入你我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员, 不是鬼神行事。”
众人沉默了一阵, 纪惊蛰说:“先说今晚怎么办吧?”
蔚迟试图把这个世界的事和之前两个世界建立起联系, 但还是乱得很,现在莫名其妙地还又钻出个鬼来, 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我认为, 我们还是应该思考一下逻辑。”
纪惊蛰说:“学校那次是什么逻辑?”
蔚迟被问住了。
纪惊蛰又问:“医院呢?”
这其实也是蔚迟一直没有搞明白的地方——目的。
——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说, 如果这世界有什么幕后黑手的话,他(她/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在医院,或者在学校,这“世界”好像根本就是漫无目的,硬要说的话,就是杀人,但也不在乎杀没杀干净、花了多少时间。而且死掉的人,在现实中也活得好好的。
这段时间蔚迟也看了不少资料、包括心理的、物理的、哲学的,甚至还看了不少恐怖无限流小说,却依然没有头绪。
这世界没有发布“任务”、没有“方向”、没有“目标”,让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前两次他找到太平间和钟楼逃出生天,说起来却更像是抓住了防火墙的什么漏洞、或者从建筑师留给自己的逃生通道中跑出来的一样,没有破解什么秘密,没有发现什么冤屈,没有得到关于始作俑者的任何信息。
——所以这世界究竟是什么?
——怎么来的?
——要干什么?
——逻辑是什么?
“蔚迟。”
他被人叫醒,一抬头对上纪惊蛰的眼睛,那一瞬间,他觉得那双眼睛很悲伤。
但只是一瞬间,那种感觉消失了,纪惊蛰可怜兮兮看着他:“迟迟,咱们怎么办啊?”
凉拌。他心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对上三人期冀的目光,悄悄叹了口气,道:“咱们分头查查这座图书馆的历史和老馆长的生平,或者还有什么‘每层楼都有的东西’的线索,六点在这里碰头,再来讨论吧。”
他心里觉得这样做的收效不会很大,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总比待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地等死强。
蔚远在毫无收获还捡了三个活人的一天一夜后,正一筹莫展地蹲在一楼——昨天他接纸团的地方——寄希望于他哥的新指示。
四点多,头上挨了一下,还真等到了。
他捡起纸团,抬头看他哥,见他哥还在低头写着什么。
他把纸条打开,上书:今晚有鬼要来。
蔚远丝毫摸不着头脑,又抬头看,第二个纸团正正好砸脸上。
展开一看,又书:自求多福。
得,真是亲哥。
……
蔚远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他缩在角落里,听着命运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靠近。
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近地接触到死亡——也许能说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毕竟在太平间门口和那护士短兵相接的时候还是差点就死了——但这次的感觉实在是太鲜明了。
他没办法呼吸。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的喉咙、他的气管、他的肺叶、他的肌肉和身体,一切都罢工了,他无法吸入空气,也没办法移动,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下一秒就要力竭破碎。
灯光在那个东西出现的时候就全部熄灭了。
蔚远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他想起张成功——今天早上在柜子里捡到的那个。那家伙一个搞营销的牛逼人物,没想到本科是舞蹈学院的,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柔韧程度基本可以说是传说中的“缩骨功”现实版,不然也进不去那个柜子。饶是如此,那柜子也太小了,将这位奇人生生卡在了里面,要不是蔚远恰巧经过,现在大概也凉透了,且死状怪异程度直接可以上灵异电台。
这位兄台被救出来的时候就剩了半口气,神思也相当恍惚,在平地上瘫了大半天,到了下午才回过魂,坐起来就开始哭,说自己遇见鬼了。
张婷云捂住女儿的耳朵,不太开心地看了他一眼,蔚远也很新奇:“这还用得着你说?昨天那些死人出来的时候,我看你组织大家组织得挺带劲啊?”
“不,不一样。”张成功卡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又崩溃了,“真的不一样!”
蔚远现在算是知道这是怎么个“不一样”法了。
就好像“安乐死”和“车裂”都是死,人的感觉还是会天差地别一样,对不同的“鬼”的恐惧,也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