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悖论[无限]
那一个瞬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她说到一半的时候纪惊蛰跳起来去捂她的嘴,但是被明化和西梁河合力拦了下来,其他人又去拉明化和西梁河,反而更挡了纪惊蛰的路。蔚迟坐在原地,隔着人群,看着刘传婕的嘴一开一合,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感觉连她面部肌肉的每一丝动作都能看清,又似乎无限缩短——转瞬之间,她就说完了。
虚空仍是虚空,白光亮得刺眼。
无事发生。
所有人又像断电的木偶般出现了集体卡顿。
刘传婕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茫然后又喊了一遍:“7号【刺客】选择翻牌!刺杀4号!”
“7号【刺客】选择翻牌!刺杀4号!”
“7号刺杀4号!7号【刺客】翻牌刺杀——”
“我翻牌!我要翻牌——”
而这个诡异的世界并没有响应她。
蔚迟大出一口长气,赌对了。
众人放开刘传婕,露出姑娘一张哭得惨烈又绝望的一张脸,她还在念着那些话,很久后才很小声地问:“为什么?”
蔚迟:“【刺客】的翻牌规则是‘在任意时间点可以进行刺杀’。而我推测,在‘投票’的时候,我们是处在时间规则之外的——包括之前的投票,有的人感觉很长,有的人感觉只有一瞬间。再一点,我认为这个规则的隐藏条款是‘所有玩家均在场’,在现实的游戏中大家都是围着桌子玩,当然就没有这个问题,但是在这里就会出现不同的情况,比如,有人在做苦力,有人在开车,那【刺客】是否可以发动技能呢?不知道,都是我的猜测。”
刘传婕道:“语!嬉(掙里我早就想杀你了,可他们不让……”
西梁河颓然道:“你太聪明了……每辆车上其实都留着红方的人,你弟弟就算了,你凭什么能让12号也投出‘蓝票’?”
延泽荣一惊:“什么?”
12号是边同的号码。
蔚迟道:“运气好罢了。”
刘传婕哭出声音:“可是我不想死……迟哥、迟哥……我不想死……”
蔚迟侧过脸去。
其他人也不忍再看。
成十却仿佛没有长“良心”这个东西,还挺赞赏地跟蔚迟说:“高啊,蔚迟。‘幽灵’也确认不在场了,这样一来,明天九张蓝票,安全出行啊。”
其他的蓝方也松了口气,明显放松下来。
蔚迟敷衍地点了点头,稍微走开了一点,离委顿在地的三个红方远了些。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个温暖的躯体覆盖住了他僵硬的、微微发抖的脊梁,随后耳边响起纪惊蛰的声音:“别难过。”
他轻轻抖了一下,吸了吸鼻子,道:“没难过,在想事情。”
“嗯。”纪惊蛰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
蔚迟说在想事情,也不是胡说。
成十的确很敏锐,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蔚远和元祁很有可能通过《圣杯战争》找到出口并离开,所以明天还剩下的人数可能只有七人,根本不够发九人车。蔚迟今天把所有红方都带上车,虽然他不能未卜先知这种内部投票的“献祭”方式,但的确是存了借“亚瑟王”之手杀掉红方三人之心的。
这样一来,明天所剩的七个人就全是蓝方。
红方全灭,而第三方‘幽灵’——汤寅——也已经死了,胜负判定中,胜利者只能属于蓝方。
希望如此。
众人在这片虚空中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具出现:“现在进行匿名投票。”
众人在各自的精神空间里出现八张号码牌,很快完成了投票。
面具检查了投票结果,但没有宣布。
巨大的马车凭空出现,“亚瑟王”青灰色的壮硕手臂从车帘内伸出来,将明化、刘传婕和西梁河一个一个拖入了车内。
蔚迟感觉在这个过程中,的所有声响,都像一柄小锤子在他的太阳穴神经上猛锤。
第69章 阿瓦隆17
众人在虚空中又呆了不短的时间, 但是在失去时间概念的情况下,蔚迟是感觉并没有超过三小时——因为他也没饿。
但在某一个瞬间,他们又回到了黑暗中, “无脸男”面具和女面具站在前面迎接他们:“欢迎回来,骑士们。晚餐已经备好,请移步餐厅。”
时间显示已经到了七点。
众人跟着女面具回到了餐厅, 蔚迟一眼就看到了蔚远和元祁,那两人都以十分无辜的眼神回望着他,给他整得整顿饭都吃得阴云密布。
一起进来的二十人只剩下了九个, 椅子空了一半。
巫珂扫视了一眼回来的人, 眉毛一挑:“今天死了三个?”
成十:“嗯。”
之后所有人都很沉默。
回到‘旅店’之后, 蔚迟、纪惊蛰、蔚远、元祁四个人又来到了讲小话的地方。
蔚远知道自己要遭,抢在蔚迟发飙之前呈给他哥一张纸:“哥!不是我们不想走啊!是走不了啊!”
蔚迟接过那张纸条, 泛黄的信纸, 页脚有繁复的花纹,很符合那个世界观的时代设定。
上面有一行墨水写的字:亲爱的骑士, 胜者生, 败者死,别老想着钻空子。
蔚远道:“我们按照你说的走剧情, 元祁成了家主他三弟, 我成了小少爷的姑姑。我一直把‘四小姐’控制着的, 到时间把四小姐带到了‘地厅’, 用她的手拿起了圣杯,打开棺材、然后把那块圆片放进了棺材盖背面的那个圆形凹槽里, 正好嵌进去、严丝合缝。”蔚远指了指已经被蔚迟拿在手里的那张纸, “然后空中就飘下来了这张纸, 并没有什么‘出口’出现。”
元祁在一旁点头, 以证蔚远没有瞎说:“出来之后直接就快七点了,还是巫珂小姐给了我们两块‘燃料’,我们才交上的。”
蔚迟还盯着纸条上的字迹,一股怪异的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
蔚远看到他的样子,犹犹豫豫地问:“哥?怎么了?”
蔚迟说:“这行字,你看着不觉得熟悉吗?”
蔚远没明白:“怎么了?”
“你不觉得……”蔚迟说,“有点像我的字吗?”
蔚远一愣:“啊?”
纪惊蛰插嘴道:“写得好看的字,不都差不多吗?”
蔚远:“对啊对啊,好看的字千篇一律,不同的狗爬形态各异。”
蔚迟也被搞得有点迷糊了:“是吗……”他刚刚觉得自己的背都被冷汗打湿了,现在再一看,似乎也没有那么像,只是那个“生”字的确是自己习惯的连笔,不过用这种连笔的人也不少。
蔚远问:“呃,那现在可以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办吗?”
蔚迟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一抬头,与蔚远对视了。
可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好像是从一种恐怖中走入了另一种恐怖。
蔚远和元祁没有走,那么还能凑够明天的九人车,但蔚远作为红方,在游戏结束之后……会死吗?
再或者……也许……也许在最终投票的时候……作为人的求生的意志抗争起来——这无可厚非,谁也没有义务为他人牺牲——万一、万一蔚远在最后投了红票……
这是……没有解的题目吗……
“哥。”蔚远忽然说,“没关系的。”
蔚迟不知道自己的视线什么时候已经漂移开了,被蔚远一叫才又看回去,再次跟蔚远的眼睛对上了。
蔚迟的眼睛长得像周迎春,蔚远的眼睛却像极了蔚家人,是大大的杏眼,眼尾有些下垂,显得很乖,但他偏偏又把自己混成了个小流氓,给那双乖乖的眼睛平添了几分痞气和精明,让它们看上去聪明通透、神采飞扬。
蔚迟忽然觉得愧疚,从胸腹深处升上一团灼人的烈火,把他的心脏烧得生疼——他愧疚不是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是在刚刚的一瞬间对蔚远产生过的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