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债
容寂翻开一页让他认,古遥支支吾吾地猜着念:“若了……”
碰见不会的,就停下来看他。
“境。”
“若了境如幻,”他读道,“自心……”
“所。”容寂提示。
古遥磕碰地读了一段:“不得……”
“现。”
“不得现法故。”
“对的。”容寂指着经书示意他继续。
“不得现法故,不见、不见根本故。”古遥读完整段,吐出一口气,“我读完啦!”
“抄。”容寂看着这行经文,不知为何,有种熟悉之感。
“不得现法故,不见根本故。”
不故。
这二字快速地从他脑海里掠过,依稀觉得熟悉,是某个人的名字。
“还要抄?”古遥可怜兮兮地控诉了他一眼,“可我手指都起茧子啦,我今天不要抄写了!”
“那就练剑。”
是的。
不仅要读书习字,容寂还丧心病狂地教他练剑。
七心剑本身轻巧,小孩子拿在手里也不嫌重。
古遥很不乐意学,自己又不是剑修学什么剑术!学习字也就罢了,好歹可以看看功法,也让他记起一些符是怎么写的,算是有用处。
“我才不要学剑术。”
容寂却说:“让你学些防身之术,在外总归是多一项保命之法,师哥总不能一辈子都保护你。”
“可是!可是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我会法术的。”
容寂不是没见过他使出的法术。
小小一撮火苗,和火折子差不多。
他挑眉道:“那你用法术,我不用剑术,我看你怎么伤我?”
“我伤了你怎么说?”
“伤了我,你就不必跟我学习剑法了。”
“哎?”古遥立刻跳起,但心底对自己的三脚猫法术实在没有把握,“你比我大这么多,你这是欺负我小!以大欺小不算本事。”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容寂把中间的桌子挪开,在房内腾出一块小区域,“你尽管使出你得意的法术,来。”
“怎么算我赢?”
容寂以剑为点,画了个方寸之间的圆:“只要我迈出这圆圈一寸,就算我输。”
“不许用你的定身符。”容寂道,“那是作弊。”
古遥的心思被拆穿,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其他法子,憋出一个小火花的火球术打过去,让他衣角烧起来,但容寂轻拍一下就把火灭了,古遥双腿盘坐,喃一段扰人心神的经咒。
这招对付心神阴邪之人好使,尤其是坏事做的越多的,一听便会头疼难忍,严重者七窍流血不止。可对付容寂这种,仅仅只是雕虫小技,不过他身上也背着一些血债,一听这经脑海中就盘旋着死人的模样。可他心志坚定,古遥见念了一会儿他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就停了下来。
说起来,他反而觉得现在的少年身上更有一些人性,第一次见到他时,身上的凶戾之气,并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应当有的。或许对那时的他念这经咒还管用一些。
古遥冥思苦想,又跑过去伸手推他,打算把他推出圆圈范围,被容寂轻易地化解挡开,并未让他近身,懒散地问:“法术使完了?”
古遥其实还有一招的。
是保命的法术,要他全力一击,伤害颇高,一般他不使用。
他不能用容寂用,这保不齐会伤害这个凡人,而且用了自己也会接连虚弱数日,不划算。
古遥挠挠鼻子:“师哥,我放过你了,我不伤你,你能不能也放过我?我不想练剑……你看我跑的多快。”他说着使出疾风术,刷地在房间里飞快地乱窜起来,转了十几圈把自己转得有些晕了,急匆匆地撞在他身上。
容寂伸手接住他,无可奈何地弯腰道:“这样,你跟我习剑,学好了,我就把这个给你。”
他捏着古遥的小手,好像给他一颗糖似的,把白日在银楼见到了,又舍不得买的红玛瑙放在他手心里,轻声说:“你喜欢这个是不是?”
近距离看,这玛瑙的颜色更美了,其间流光璀璨,古遥的呼吸一窒,很轻易地就被吸住了所有目光。
“你给我买的吗?”古遥望着他。
“嗯,你要跟我习剑,我就给你。”
古遥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而后想到了好办法,若是自己故意不配合,使不动剑,以容寂的脾性,多半几日工夫就不想浪费时间教导他了。
“好!我练!”他把珠子收在荷包里,每日都要拿出来看一眼,似乎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五日后。
出城往平江府去的方向,路边一处林间平地,古遥丢了剑,揉着手心坐在地上哭:“我就是不喜欢练剑,你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你不是练不好。”容寂用剑脊敲打他,每一下都没太用劲,可抵不过次数多,把孩子打哭了,他心底歉疚,可面上却板着脸:“你是故意不练好。”
“可是我小。”
“小不是理由,我像你这么大时,卯时不到就起来扎马步。”容寂愿意把一身剑术倾囊相授,见他不乐意学,还偷懒,一边生气,却也心疼:“把剑捡起来。”
古遥不大情愿地看着他,容寂说:“你再练半个时辰,我带你去山里捉鸡。”
“山里哪有鸡?”
“我说有就有。”这已到了万仍崖附近,他幼时在此长大,山上有没有鸡他也知晓。
古遥咬咬牙,提着剑站了起来,容寂在旁拿着树枝做指导,一点一点纠正他的动作。
入夜,一大一小就近找了一处依山傍水的狭小洞穴,把马拴在树旁,地里埋着用荷叶包起来的叫花鸡,古遥就坐在地上,摊开两只小手,等容寂给他上药。
他虽是吃过苦长大的,可还真没吃过这样的苦楚,又要练字习字,又要练剑,自己一个修佛的妖,以后要仗剑走天涯吗?要不是有这叫花鸡吃,自己才不要跟着他!
“你说什么?”容寂正在给他上药的动作一顿,疑似听见他在暗自低头嘀咕着什么,“骂我?”
“我没骂你!”古遥嘶了一声,抽了抽手心,声音委屈地哽咽着,“我手好疼的。”
容寂抿紧唇,并未吭声。
今天容寂打了他手板心许多下。
此刻见他眼里包着泪,于心不忍,可是出城时,他还看见城门口的告示,朝廷现在不仅捉妖,还要捉山里的狐狸,为何?就因为抓不到一只狐妖所以迁怒所有无辜动物么?
容寂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不在他身旁,小花面对那么多对他图谋不轨的道士,如何应付?靠那搓小火苗么?还是那只能定住人一盏茶工夫的定身符?
给他上了药,用布缠上,古遥没了手用,吃饭不能自理,等着他撕下一缕一缕的鸡肉喂自己嘴里,吃完容寂给他擦脸擦嘴。
夜宿洞穴,天边星子闪烁,古遥睡在他身旁,手心疼得睡不着,挨着他语气可怜地问:“师哥,我明日还要练剑么?”
“明日我上山一趟,你在山下等着我。”
他路过此处,想起好像还有什么任务没做,噢,原来是血海深仇没报。
万仍崖上头,如今成了破天宫的一处堂口。
古遥一听明日自由了,不必练剑了,心中欣喜,简直要当场笑出来。
“笑什么?”容寂在黑夜里注意到他埋着头在偷笑,低声问,“不用练剑这么高兴?”
“嗯!”
容寂心底是为小孩考虑,或许自己太过为难他了,便轻叹道:“手还疼么?”
“好疼的。”他抬起两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爪子,容寂看了看,眉心拧起,没使力地攥住他的手腕,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那手心。微风拂来,古遥有些发怔地望着他:“……还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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