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只会对镜梳妆
“懒惰、脾气差、傲慢、孤僻、鸡毛、爱美、自私!”蚩之说,“我知道凶兽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是第一名!”
又一个贺长生七宗罪。
贺长生沉默了一会,然后提醒他,“但是当年与神作战,我战功斐然。”
蚩之看着他,说:“那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你的实力大不如前,你为了依附在凡人的身体里,牺牲了太多。你如此,还敢和我们作对,下一次深渊开,你的身体就会被撕开。”
贺长生闻言,开口问:“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呵。”蚩之冷笑,随后动了动脚,准备坐下。
“跪好。”贺长生可是盯着他。
蚩之满脸屈辱,重新跪坐回去。
贺长生用扇子点了点小鱼的脑袋。
小鱼感觉脑袋一寒。
“你还想怎么样?”蚩之受够了,“你直接说吧。”
“为我立下誓言。”贺长生说,“你永远不能伤害林见。”
这很公平,一换一。
蚩之沉默,随后告诉他:“他现在是伏羲院的掌门。”
如果以前让他发这样的誓,是很简单的。但是当林见成为了伏羲院的掌门,这一切的意义都变了。
“那好吧。”贺长生站了起来,随后拍了拍小鱼的肩膀,让他走,“这个小孩活下来了,但是蚩之……”
你要死了。
死了的东西,就无法伤害林见。
小鱼懵懵懂懂地站起来。
蚩之随意地挥手,让他走。
有了蚩之的允许,他才跑了。跑之前,他还回了几次头,但是蚩之没有空搭理他了。
贺长生在活动手脚。
就在贺长生考虑要怎么撕掉面前的凶兽的时候,蚩之突然站起来,抬起手。
贺长生一脸疑惑。
“我蚩之,在此立下誓愿,永远不会伤害林见。”蚩之一字一句说道。
“石东临。”贺长生没有好气。
“不必如此无奈。”石东临笑着说,“刚才的誓言确实是蚩之立下的,我和他商量,他已经同意了,所以今天,我们可不可以不战?”
和贺长生打架,损害太大了,石东临想要尽量避免和他的冲突。
“深渊开启在即,你也不想在那之前受伤的吧。”虽然贺长的实力在蚩之之上,但是两人若是死斗,贺长生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贺长生打开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眼睛转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坐下吧。”石东临坐下了,“虽然周围的花草已经被毁了,太阳还是很好的。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要和你聊聊,尤其是知道了,你其实就是凶兽本身后。东方告诉我的……”
但他说到东方的时候,语气有一点点不对劲。
他隐藏得很好,贺长生也并不在意,所以就这样过去了。
“凶兽,告诉我,你是想要救这个世间吗?”石东临问他,“虽然在我看来,你似乎并没有救世的倾向。”
“先回答我吧,石东临,你想要做什么?”贺长生问他,“因为在我看来,你也没有多少灭世的倾向。”
石东临闻言,抬起头,看着天空。
“你那天在深渊,看到了什么?”贺长生问他。
“凶兽让我看见的是无边的深渊。”石东临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以及在深渊下,一个又一个死去的伏羲院掌门。他们的死亡换取的只是片刻的平静,以及世人对他们永远的不理解。”
仿佛是无止尽的循环,永远结束不了的宿命。
“然后呢?”
“我很害怕,我很愤怒。”
贺长生告诉他:“你如果害怕,可以逃走,方景新不会按着你的头,硬要你为他们牺牲。”
石东临看着贺长生,笑了笑,没有答话。
贺长生没有办法逼迫一个人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你还记得,你我当初的论道吗?”石东临说。
“多多少少吧。”贺长生回忆了一下,只想到了林见破掉了炼成阵的事情。他的小林见,真是了不起。
“你当初因为顾及有其他人,并没有说出实话。”石东临说,“让我真心再问你一次,你要为多数人,牺牲少数人,你要为重要的人,牺牲无谓的人吗?”
贺长生收起扇子,倾听风吹过水面的声音。
“你知道吗?”贺长生说,“当天空看起来似乎要下雨的时候,部分的农民在诚信祈求雨落下,因为他们想要庄稼灌溉水后,生长得更加茂盛。但是同时,也许在地面上晾晒东西的人,祈祷雨不要落下,不然他们的东西就会毁于所有。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要下的雨终会落下,不会下的雨就是不会下。当时间一天天过去,修道者希望积累的时间增加了自己的修行。但是凡人却怨恨时间的飞逝,让自己衰老。不管他们怎么想,时间依旧不会停止。这种,永远都不会一个人或者其他什么生物的意志而转移的东西,叫做天道。就算是神,也要折服于无情的天道,面临天人五衰。”
“我知道。”石东临比他更懂这些东西。
“凶兽与天道同道。”贺长生说,“那天你问的答案,我真正的回答是,我不在乎。”
死多数人,死少数人,世间存活,世界毁灭。
凶兽不在乎。
“你想要探测我的良知,想要寻找对立,想要寻找认同,但是,我既非一,也非二。”他之所以身在此处,是为了自己。对贺长生来说,这个世界并不美好,起码没有让他有一种强烈要守护的欲望。但是他也不会故意去毁坏他,因为没有必要。
石东临看着贺长生,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他说:“原来如此,那我和你确实无话可说。”
贺长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来这里,不是找蚩之,也不是找你。事情已经办完了,告辞。”
石东临目送他离开。
“原来如此,我的道只有我一个人。”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有无人能懂的寂寞。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栗。
事情办完,贺长生在决定好的时间之前,回到了伏羲院。
林见应该还在闭关,来接他的人只有一个。
唐稚穿着一身黑衣,消瘦了不少,他看到贺长生,没有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只是笑了笑,喊道:“大师兄你回来啦。”
若是以前,唐稚一定飞扑过去,抱住贺长生的脚,用某种戏谑的音调,说:“大师兄你回来啦!我想死你了!”
“怎么了?”贺长生走到他的旁边。
“没事。”唐稚如梦中醒,他故意抬起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想要用轻快的语调掩盖心情,“前段时间,有一条蛇专门跑到我面前死掉,我非常唏嘘。”
贺长生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唐稚对上贺长生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他低下头,用脚踢了踢地板,眼泪掉下去。
“为什么要跑到我的面前死掉呢?太坏了,太坏了。”
贺长生和唐稚来到了后山。
后山多了一个坟墓,面对太阳升起的方向,可以看到每日的晨曦。
唐稚当着贺长生的面,愤恨地踩了几脚坟墓。
贺长生拍了拍铺好的毯子,让唐稚一起坐下。
唐稚走过去,在贺长生的旁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
“大师兄,对你来说,几十年的生命,和几百年的生命,都没有区别吧。”唐稚闷闷说道。
“嗯。”这是实话。
“其实我是……”唐稚张开嘴巴,却有表达不出来的话。
贺长生问他:“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回来晚了,我挫骨扬灰都做了。”唐稚说。
贺长生看着他。
“鬼城也没有消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彻底了,还是没有。”唐稚该做的都做了,因而当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才如此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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