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每天都在换人设
洛昔最开始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今天的谢初霁确实是猫。
然而黑猫只是无辜地望着他,讨好地抬起爪,喵呜喵呜地撒着娇。
在他硬邦邦地把某人比作小狗后,四周再度恢复寂静。
司机还没有来。
应该来找猫的工作人员也迟迟未到。
青年有点失望, 良久良久, 他蹲下身, 把猫抱了起来, 搂在怀里, 狠狠地揉了下耳朵。
他取消了车程, 转身离开路灯下面, 准备去前面一点的公交站台重新打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小心翼翼的「汪」。
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洛昔选择继续往前走。
那句「汪」顿时变得大声许多,接连叫了好几下。
怀抱绿眼睛黑猫,青年板着脸回过头, 看向那片路灯未照见的黑暗,生硬道:“我刚刚已经决定养猫了。”
“不准备再捡狗回家。”
说着,他重新转身, 朝前直走, 走出一段小距离。
身后静悄悄, 没有人跟上。
青年脚步倏地顿住, 突然折返, 大步流星,站回路灯下面。
他咬了下嘴唇,眼眶微微泛红。
明明听男朋友傻乎乎地学小狗叫是件很有趣,有点好笑的事情, 可是洛昔居然有点难过。
“我只是说不准备再捡狗回家了。”他这样重复。
可是谢初霁不是在外流浪, 没有住所的小狗。
洛昔只是希望他可以主动跟上自己。
“我..”
他顿住了, 罕见不知道怎么样继续往下说,心里乱得不像话。
洛昔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失望如同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扩散,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喜欢谁确实是件很累的事。
或许他现在需要的是回家好好睡一觉,把这些暂时抛到脑后。
等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总能想到新的办法,事情总会有新的转机。
“我可以去走九十九步,初霁。”
漫长的叹息中,青年听见自己这样开口,带着浓浓的倦怠,“..你连最后的那一步都不愿意吗?”
黑暗之中,只有沉默。
洛昔同样沉默固执地与之对峙。
“我以为你今天会很开心。”
藏身阴影的人有说不出的失落,沮丧,“没有我,也没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非常平静。”你就和我遇见你时那样,在人群里面闪闪发光。
“我给你找了一只很聪明的猫。”
小狗声音闷闷的,“..可是我把你弄哭了。”
他不明白。
为什么令人生气,恼怒的自己消失,不再出现,恋人依然伤心,生活也没有变得更好。
“你看错了。”
青年短促地吸了下鼻子,“只是刚刚有虫子飞进了我的眼睛。”
他脸颊上泪痕还没有干,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在伤心,“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谢初霁能感觉到,站在路灯下面的那个青年,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绝望,非常非常难过。
黑猫喵嗷了一声,主动从青年怀里跳下来,尾巴高高扬起,迈着优雅的步伐,哒哒走进了那片黑暗。
它拽出来了一小截黑色的袍子,扯着那截袍子,爪牙并用,使劲往外拖,一点一点,把藏在阴影中的人拖了出来。
同样难过的小狗浑身上下被黑袍裹着,周身飘荡着绿色的磷火,只有一张惨白的脸和几缕银发露在外面。
洛昔一时没控制住,很丢脸地打了个哭嗝。
“..我。”
“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青年态度恶劣地开口,心情差极了,“看见你没有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先走了。”
“你自己记得回去。”
他全程没有给对方任何插嘴的机会,“有什么需要帮助地方可以联系我。”
——看起来好像要彻底划清界限一样。
明明之前他藏起来,不敢出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态度。
然而谢初霁不敢开口问,更没有勇气低头去看,只敢悄悄用余光去瞄,还想伸手把青年脸上的泪痕撇干净,想逗他笑。
“氵..喵嗷?”
他犹豫很久,学着黑猫那样,软软地叫了一声。
其实下意识还想继续学小狗叫,因为洛昔今天不止一次说他是小狗。
可他刚刚学过小狗叫了,没有效果,何况青年已经决定养猫。
第一声,试图伪装成猫咪的小狗模仿得有些艰难。
后面就很熟练了。
谢初霁接连叫了好几声,心中满怀忐忑。
“我也可以变成猫的。”他小声地说。
蹲在路边,有一下没一下舔着爪子的黑猫动作突然卡壳,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它脸上流露出人性化的震惊、以及不忍直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
洛昔的精神状态一直是紧紧绷着的,从早上开始,绷了整一天,像随时都会断掉的弦。
他看到谢初霁从阴影里被拽出来的时候,其实就有点不太能很好地控制情绪了。
直到那一声听上去惨不忍睹,半点都听不出来像猫叫的生硬的猫叫。
青年顿时破涕为笑。
“不对,就是小狗。”他说,狠狠地抱住今天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男朋友,“只有小狗才有这么强的求生欲。”
于是谢初霁又把喵改成了汪。
“..我们先去那边等车回家。”
洛昔抱了他一会儿,情绪稍微缓和过来,这才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松开手,“前面有个公交车站台。”
青年红着脸,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他的手突然被从后面拉住了。
两个人一起慢吞吞地往前挪,手握得很紧,一个盯着脚底下,一个瞄来瞄去,刚碰握在一起的手就触电般摊开,不敢越雷池一步。
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这个点的公交站台没有人,路段偏僻,往来车辆也不是很多。
他们要等的公交定点发车,下一班在半个小时之后。
洛昔在长椅子上坐下来,扭过头,“你不坐吗?”
态度自然,好像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
谢初霁犹豫片刻,在青年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对不起。”
“我又把事情弄砸了。”他说。
“没关系。”
洛昔低着头,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刚刚只是有点生气。”他指的是发脾气让对方自己回家那里。
“可能是我之前表达的还不够明确,才让你产生了这种误会。”
“我从来不觉得你是麻烦。”青年吸着鼻子,“也从来没有抱怨过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出现,我就会开心?”
——因为我总是弄得你没办法好好工作,制造很多需要纠正的意外,让你生气,好像永远也学不会合适的表达方式。
他语速很慢,“我们同居之前,你总是很轻松,游刃有余。”
是住到一起,他开始忍不住之后,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因为不只有人类的部分感到喜欢,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那是因为我们在谈恋爱。”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青年朝他旁边挪了挪,“我是因为你才开心的。”
“..其实今天早上不应该那么问你,我应该更加相信你一点。”
“那个问题的答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初霁本身。
“我太得意忘形了。”
翻完旧账,青年这样总结,“所以不自觉要求你完全对我敞开,实际上我自己都没办法做到。”
所以他不能完全把责任推给男朋友,“我也要向你道歉。”
倘使他不这样说,谢初霁或许会稍微好受些。浑身裹着黑袍,比夜色还要沉郁的男人几乎快把自己挪到了长椅边缘,心中有许许多多不知如何表达的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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