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保持人设[无限]
这就是时间树?由无数晶柱体组成,连接天地, 又同时要摧毁日月的无形树?
来不及细看, 地面热闹了。
被晶柱穿透的大地表层忽然浮现许许多多的「人」。
看这样式, 是被时间分隔两个空间的居民同化到了同一个时空里来。
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人界在来到白昼之后没有丝毫不适, 也没有发出见光死的肥宅惨叫,而是一个个早有准备, 兴奋地像打了鸡血, 成群结队, 手持武器,向城镇前进。
空间一旦重合,建筑等物互不相容,房屋相继崩塌,人挤怪,怪挤人。两方一见面就开始打起架,怪族为了自保,亦为了争夺领地,抄起家伙形成了一个混沌的占据。
作为首领,钟齐与白承都应该守护自己的领地,可钟齐却难得犹豫了。是什么阻止一个有架就打的混小子?是恐惧吗?
不,显而易见的是困惑。
钟齐仔细回忆自己的人设,九尾狐寿命至今还差个一百多年就到三千岁,那之前的领主呢?难道怪的寿命上限就差不多是个三千年?
他在疑惑的这个时间里,人族和怪族已经形成了无数个小型战场,各类厮杀不绝于耳。白承仍是心善,其实不太愿意看到这样互殴的场面,张楠楠则是在偷偷想自己作为一瓶敌敌畏,怎样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只有钟齐冷血旁观,完全不在乎他人生死。
小战场很快聚集成大的战场,钟齐三人身在远处,倒是没怎么被攻击,可城镇被摧毁,人怪互相残杀,很快,地上被鲜血浸透,形成了血流成河的可怖之相。
白承心有不忍,他上前去撇开了两拨势力,可白日他力量薄弱,蝙蝠也很难召唤出来,那群人怪还是很快的扭打到一块。打着打着,波及到他们这方。
钟齐还在分神,于是白承独自应战,不过也没什么吃力的,即便白承实力被削,也不会让人轻易伤害到他和钟齐。
就在战况焦灼之时,时间树晶莹的树枝柱体动了,宛如一条活灵活现的大蟒,伸过粗壮的晶柱向六个方向飞刺!其中一个方向正是钟齐这边!
钟齐堪堪避开,险些被这行动诡异的晶柱体给缠住,可没想到这柱体居然这么灵活,一下儿就拆分成无数块从各个方向袭击钟齐。
作为影子操纵者的钟齐表示,这招我熟啊。
他借了周围植物的影子,炸起数条长影,和晶柱体来回对攻,把张楠楠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踏马是神仙打架??大佬觉醒的能力这么牛逼?
白承应对人界诸多纷扰,钟齐则与时间树纠缠,他注意到晶柱体似乎在其余方向似乎也发生了一场恶战。有的地方夸张到已经开始炸科技武器了。
可依旧抵挡不住时间树的攻击。
它太可怕了,每一段攻击都瞄准了钟齐的死穴,招招致命,而且防不胜防。钟齐的身体被柱体穿出了好几孔伤,白承见状,干脆放弃和人界互殴,转投入这边战场,帮助钟齐抵抗时间树。
奇怪的是,时间树却根本无视白承,既不伤他,也不让白承保护钟齐,甚至还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硬生生隔开了他们二人。
“钟齐!”
白承第一次见到钟齐这么狼狈的时候,他完全是被压制了,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白承眼睛都急出了血丝,却被时间树阻挡着无法靠近,竟只能瞧着钟齐被晶柱体穿透腹部,将他卷了起来,收到将天地连接的那些大柱周围。
钟齐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出去了,他的手脚发凉,居然隐隐有枯竭的现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人应对不暇,钟齐勉强撑起精神,抬眼望出去,忽然福至心灵。
除了承哥,其余五人都被时间树的晶柱体穿成小人干,绑回主树干汲取他们身上的能量。这行为,完全是将他们当成了树木生长的养分。
所谓领主,不过是人界和怪界培育出来的新鲜肥料,等到了时间就会被时间树啃食。
他似乎…明白大家的任务为什么这么杂乱了。
所谓协助,所谓夺取,根本都是假的!根本轮不到他们做这件事!因为副本根本就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
那些努力活着,想为种族开拓领土的人或怪,压根就不知道这点,只是将心力投入到盲目的,争斗当中。
钟齐仰着头咳了一声,他实在难受。
这种想在骨髓中扎了一个空,慢慢被抽空的感觉,叫人生不如死!
白承干脆豁出去了,他摘掉了纱帽,召来不适应太阳光线的蝙蝠,拎着自己飞向钟齐。
“钟齐,醒醒!”白承的脸颊和双手都被太阳光舔出了一道赤色,像皮肤被大火炙烤,他却顾不得疼痛,动用了所有的力量,试图摧毁捆绑钟齐的晶柱体。
钟齐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逐渐变得苍白。枯竭之象从指尖开始,慢慢地向手臂上延伸。
六个囚徒,除去已死的湮灭,时间树锁着的这几人,若猜得没错,就是八个名词中的其他六个。
可为什么时间树不对他动手?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承忍受着灼烧的痛苦,从袖子摸出了那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怀表,里头纷乱浮动的时间竟然都回归了本位,只是指针一动不动。
他看着表,晃了一下神,忽然闭眼笑了笑,仿佛解开心中疑惑。
咽了口唾沫,此时的白承已经被阳光灼烧掉半张脸和双手,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他微微发颤,将怀表递到钟齐手上,同时,自己也握着。
他期望这块怀表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保住他们两人,可这一举却让时间树的晶柱将他也包裹了起来。
感受到身体里的能量被一点点抽出,白承忍着恶心和被抽空的虚痛,一下就明白,这怀表只能保一个人。
他咬了咬牙,攥紧怀表,坚定地把它绑到自己能够得到的钟齐枯手上。
做完这件事,时间树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迅速抛离钟齐,取而代之的是白承被时间树裹紧。一条条晶莹的时间树树藤就像吸血的鬼藤,穿透他的身体,片刻不停地汲取新鲜养分。
“哥?”
钟齐落在地上,因为失去了大部分能量,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声音轻微,全身无力,枯骨灼心,在地面滚了几圈,好不容易才恢复神智。
作为是唯一一个能从时间树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的幸存者,钟齐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随即抬眼望向时间树。
晶柱体犹如活物缠绕着三人三怪,而他的承哥就在其中,就在眼前,在他无能为力的目睹下,被时间树禁锢,竟是血肉枯萎迅速风化,最后化成了一具白骨。
“承…哥?”
错愕,惊惶,不可思议。
从未出现在钟齐脸上的神情,以侵蚀山海的气势笼盖着他,像刻刀一样在他的心脏作出鲜血淋漓的舞。
钟齐那只形同枯槁的手毫无知觉地攥着怀表,他无心顾及,用仅存的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匍匐着向前爬了好几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有留下任何一些让人回转的余地和时间,钟齐只是爬着,大脑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噪杂声被他抛诸耳后,世界只剩下他和那具心爱之人的白骨。
他想爬到那边去。
可这咫尺之遥,远如天际。
钟齐瞧着那具白骨,顿了好久,才恍然回过神。
他忽然觉得,没意思。
副本,闯关,真相。
玩你妈呢。
原来他这么脆弱,失去承哥,他就没了动力。
或许在遇到承哥之前,他活的像个怪物,自在潇洒,无惧生死。
不曾品尝过糖,就不会日日思念,也不会心存骐骥。
奇异的是,哀伤不曾完全夺去钟齐的理智,他逐渐被一股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开始发抖,气得眼眶酸胀,气得狠狠攥住那块怀表,差点将它捏成一块废铁。
在极怒的状态下,钟齐反倒笑了起来,他看着那具白骨,报复式地想,你不会独活,凭什么觉得我会走下去。
爬不动了。
钟齐干脆就放弃挣扎,颓然跪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之上,无视周边争斗不休的人怪,自顾自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