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有雪
魔族口气却似嗔还怨,听着古怪:“何至于此?小道君如今落魄,才这样语重心长、好声好气地与我这天杀的魔族劝告,若是换了七年前,只怕立时就要拔剑与我翻脸,取我性命罢。”
他说着,又是向前一步,指着自己心口,语气仍然含着笑意:“宋道君,这里,现在还痛呢。”
原是来寻仇的。
可那也不过是个化身,哪里值得七年之后千里迢迢来寻仇。
虽说,那是宋沅第一次夺人性命。
宋沅不为所动,只将目光偏过,一如七年前冷清:“你我本就异道殊途,你行事残忍暴戾,若无人制止,又要犯下多少杀孽。”
真是一字不改的一如既往,口中说着剜你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其实见了人间惨事都常常辗转难眠,夜半到酒家痛饮,醉得醺醺也不惹人讨厌,眼睛鼻尖都通红,在过路人的肩头啜泣流泪。
剑修不比法修,实实在在能体会自己每一剑所伤。
然而下回还是那个不为所动的小剑修,使一把不听话的剑,说取魔族性命便绝不会只斩手臂。
多招人。
巫盐观他神色细致,一点不忍都难逃法眼,模样更加开怀:“宋道君,我是魔族,杀孽于我是功德,只是你...”
他更加逼近,近乎将宋沅抵在身后桌边,笑意更深绵,语气多轻佻:“道君斥我残忍暴戾,如此疾言厉色,好不正气凛然,可怎么都不敢看我一眼。”
“是不是怕,只要你望我一眼,顿时会叫我这魔道孽种发现...”
“你连魔族也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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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泼灵动(?)小师弟阮呈星,高贵傲娇大小姐(?)徐光屹,娇嗲可人小美女(?)乔渺,温柔贤惠(?)出家人渡一,更有超级火辣(?)魔道死敌巫盐,halo,看我,你,还在,等,神魔,快快加入love love沅沅の心动之旅game吧!
沅沅老菩萨了(bushi),就是那种会思考一下是什么世道才让你变得这么坏啊,但你必须死,然后一剑穿心那种。
巫盐自己从玻璃渣里抠糖吃。
巫盐:只要你望我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第31章
“荒谬。”
宋沅平静望着他,直到他逼得足够近,也仅仅将一手抵住身后桌角,一手微微抬起,作势要挡。
全然不如当年横眉竖目、拔剑相向的冷淡模样。
日头正好,自窗上雕花照进来,难以覆上魔族暗色衣角,却暗合他此时心境。
落魄了的小剑修垂下眼,淡淡道:“时间不多,若你一心寻死,我也别无他法。”
巫盐却觉他心肠绵软,一时便是心旷神怡、浑身舒畅,得寸进尺、势在必得地再度逼近,垂首笑道:“我是最无耻下流、残忍暴戾的魔族,可为何你一声声、一念念皆担忧我生死,小道君,你不会对我...”
宋沅神色不变,并不接话,倒令他觉得是堵了人嘴,模样更快活。
原先听闻消息,他一思及冷酷无情的小剑修任人揉捏的绵软模样就心潮澎湃,见了一面更是欲念丛生。
从前杀欲深重,也不过将宋沅当作随处可见的正道小玩意儿,碾碎正直的硬骨头一向是好消遣。
谁知道见鬼,只人家在他肩膀上哭了一回,便日日夜夜难忘月下醺红的面孔和腮边眼泪。
巫盐思来想去,以为自己是对那没用的温热水滴念念不忘,更下了大力气欺压,叫宋沅本就艰辛的旅程更不好过。
后来卷入王叔篡位一事,一时焦头烂额难以分心,不想抽出身来,发觉人都死了。
十四佛国如何艰险,佛口蛇心的僧侣、肮脏龌龊的皇室,贫苦流离的贫民,他宋沅在刻意追截之下,被折过手脚下过毒,种种不易,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谁成想还了凝清宗,反倒没过多少年就折了。
可他一死,许多事反倒明朗。
清清白白地死了,在人梦里便无所顾忌了。
巫盐这些年梦里见过他许多次,放松的警惕的,带笑的含泪的,一步步变得清晰、鲜明,从远远望见到触手可及,他不是正道善种,他恶劣下流,那些或温柔或冷艳的宋沅,在他的梦境里,常常被摁在身下,衣发散乱、双颊酡红......
如今人就在眼前,更叫他心神动摇,坐立难安。
“你若想两全,小道君,也不是不可以,须得请你以身代劳,随我...”
龌龊的胁迫来不及说完。
嗤——
锐器没入肉体的声音。
巫盐怔怔垂头,一只熟悉的短刺没入他胸口。
方才被步步紧逼的落魄剑修举起食指,指腹上的一星鲜红刺眼,俊秀面孔上的漠然神情却更刺眼。
“这套邪刺共有七只,长短粗细不一,只一点相同,刺上遍布万万只扁毒虫,一念可溢毒杀人,放一次血,听一回令,虽不可认主,但的确是好物,当年你不过堪比金丹后期,已经能以它拿捏高阶修士性命,那如今...”
宋沅又望了一眼他胸口,分明被刺穿心脏,那里却一滴血也不曾溢出,他笑了笑,难得露出一丝狡黠。
“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巫盐将目光从胸口脱开,神情有一瞬的复杂,很快又变作不怀好意的笑意,“可惜,便是我的命,也只能一换一,你要如何抉择?”
宋沅望向窗外,似乎是没怎么犹豫,轻声道:“阮呈星。”
他修为不在,五感也不比修士清明,不知门外有人,亦不知有人为这一句屏息。
巫盐脸色更苍白几分,并非孱弱,而是他心有怒气的表现。
“为何?”
精心设计,反倒便宜别人听好话,谁会痛快?
“因为只他一人中了你的招。”乔渺才出去多久,哪里那么快就被挟持到太上峰。
他随巫盐前来,也不过是确保天心宗未被渗漏。
随着对方言语行动,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巫盐倒也没有被拆穿的恼怒,只微微眯起眼,道:“你倒关心他,我还以为若非那两个蠢物,你断不会走这一遭了。”若非那些所谓故交寸步不离地随着他,自己也不必出此下策,早在宋沅换衣时便能掳了人行事。
门外人更没了声息。
宋沅不知他什么算盘,叹了口气,也不看他,只转了话锋:“这么老的把戏你还要用,难道还怪我看出来?”
“七年前你就爱乔装易容,装成路过的好心人、袖中藏匕的美貌女子,如今不过作个小仙仆,有什么难?”
他说这话不过是感慨,浑然不知此番言论于巫盐而言如何解读。
“想不到你还记得,”巫盐盯着他面孔,一时心热,回想道,“方才也...你竟能复述当年我那些话,记得我的物件是什么用处。”
宋沅一时无言。
若是你几年间被迫选了几十来次,恐怕做梦都是那一捆凛凛邪刺。
巫盐却愈品愈觉出妙处,笑意渐深,一念顿时又起:“方才,你是如何偷了我的东西的?”
“是我揽你那一回?还是方才快靠上时,你摸了我?”
什么靠什么摸的?
许是这些年发生许多事情,宋沅常常觉得自己与这些旧相识交谈困难。
偏偏巫盐愈说愈兴奋,神情令宋沅都难以理解。
宋沅觉得这魔族如今很是古怪,一面警惕一面道:“不,是方才灵素间握你手臂时,这邪器不可纳入百宝囊之类的法宝,定是使力将它缩小了些。”他也不曾想对方如此无防,叫他轻易盗走。
十四佛国游历过,他别的算不上长进,一些旁门左道反而精进不少。
他这话再正常不过,巫盐却眯起一双美目,将他又打量了一番,不明不白地笑了一声:“你倒是也上心。”这也记得,那也能想到,若非真真正正想过念过,谁的脑袋有如此灵光?
仔细一想,自己扮成那副模样,宋沅居然都能轻易认出,不说情意,便是印象之深刻,也算得上头一份的。
上什么心?
宋沅实在觉得难理解他,这对话是何时变得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他不欲再拖,淡声道:“便是一命换一命,也请将旁事先放一放,将我小师弟的命还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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