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掌门的糟糠师弟回来了
他摘下每颗菜上的尖芽切碎,汁水溅出,空气中散发着鲜香与丝丝甘甜味。
他煮了一碗鱼片虾仁蔬菜粥,又用剩下的菜叶包裹着腌过的水煮牛肉放在玉盘里,还炒了两三盘有荤有素的小菜。
这些吃食被一并端进了卧房里,放入了保温的法器中。
法器只保温,不保气味。
胥朝起本来想睡个好觉,奈何小鱼粥的香味将他的魂都给勾起了,他不舍地埋在被子里,而后迷迷糊糊地下床刷牙洗漱。
洗漱的地方摆着十来条烫好的湿布巾,显然是师兄为他提前准备。
胥朝起将湿布巾拿起,手指上的白布一点也没有沾到。
小鱼粥很美味,胥朝起双眼眯了眯,一脸餍足。
温朝夕对中境之事做了收尾,又与皇族重立契书,忙好这一切,他们也该回家了。
*
仙宫。
胥朝起回来时发现仙宫已经大变样,原本这里二十多座山
所种之树皆是它自身所长,可如今一眼望去群山整齐了很多,最近的那座山满是葡萄,另一座山则满是几十丈高的梧桐。
古有言:种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凤凰倒是没有引到,可却让胥朝起得了兴致。
回来时他总往梧桐树上看,若不是一旁有师兄在,他得收敛些,不然怕不是都飞上去了。
有一座大殿被当做库房用,里面放了好几丈高的红布,有纱有绸有棉各种材质都有。
起初胥朝起没回来,小鱼发现这里堆满了红布,圆溜溜的鱼眼很是向往,它试探地向温朝夕讨了些红布。
可没想到温朝夕却大方地给它了几十匹材质精良的红布,这让小鱼喜出望外,赶在胥朝起回来前咬着剪子为自己裁了十来套新衣。
胥朝起刚一走入殿中,偌大的一团扑了过来,险些将胥朝起扑倒。
胥朝起定睛一看,小鱼穿了一身大红色衣服,喜气洋洋。鱼尾甩了甩,仰起脖子颇为愉悦。
胥朝起弯了弯眼睛,揉了小鱼一把。
*
药房里,药香从药炉中飘了出来,温朝夕揭开盖子往里面倒入了些混合着檀木香的灵液。
炉火明灭,药房里的香味更自然了些 。
温朝夕将药炉里的药膏装进了二十多个精致的罐子里,用红纸封上。
这是用来洗浴之物,也是在嫁妆之列。
弄好这一切,他起身,烛光透过高大的身型落在沉稳的影子。
他忽然走到了一面镜子前,转过身在镜子里望到自己的双眼。
冥冥之中有无形的声音在诉说着什么。
[他尚且年轻,还未见过世间繁华,历经风雨,你便将他箍在你身边,如此可真是为他好?]
[这世间有无数青年才俊,你却趁人与你青梅竹马,早早与他结成道侣,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得了他人的好,反悔了?]
温朝夕深沉地望着镜子,声音低稳磁性:“反悔?”
[或许在尘世走一遭,他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温朝夕闻言,没忍住笑了。
他转过身,威压尽放,无尽的压迫感让这房中再无一点声响。
他走向门口,腰身挺拔,代表着二十七境至高的白底墨尾道袍让人不敢直视。
他背过身走向亮光处,不紧不慢道:“本座有钱、有权、又有修为,哪里比世间那些没有阅历的毛头小子差了?
小曜跟了我,自此衣食无忧。”
那声音顿住了,不敢说话。
温朝夕向门外走去,不疾不徐:“何况本座可以为他缝衣做饭,又能无时无地地照顾,那些小不点儿能?”
无形声音:……
等到光芒彻底照在温朝夕身上,他朝着远方看去,通过层层山峦,将梧桐树上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胥朝起终于忍不住和小鱼来爬树了,他们端来好酒好菜,赏着夕阳,胥朝起坐在树上举起话本,小鱼凑过鱼脑袋也跟着瞧。
原本小鱼是不怎么识字的,可它太想知道上面的内容,便对着字谱认字,在强烈决心的驱使下没过几日它就认识了三四成的字。
胥朝起咬了一口小鱼干,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去,然而他忘记了身后没有树干,不一会儿就从几十丈的高空落下。
温朝夕挥袖,一股无形之力将胥朝起接住。
“那些毛头小子可有本座这般及时与耐心?”
第80章 小曜回归第八十日
胥朝起喝了酒从树上坠落, 微醺。
恰在这时,天上有大片乌云涌来,胥朝起仰头一看, 原来是他的雷劫到了。
这次中境之行让他收获良多, 既是解开了他多年心结,又因戚无衣之事让他有所感触,二者叠加下,竟让他一举破了元婴中期,若不是根基跟不上, 他怕是会渡过元婴, 只需半步便可出窍。
劫云谨慎地在他头顶盘旋, 如走流程般小心翼翼将雷劈完后, 一头扎进了云堆里, 拔腿就跑。
胥朝起的脸红扑扑的, 眼神晃荡, 劫云没有将他劈醒。
他精神亢奋地晃着身子,一不小心摔了个屁股墩,这下才彻底醒来。
“嘶……”他扶着腰, 面露痛苦。
胥朝起原以为这摔疼很快就好,没有想到他却越来越疼。
黄昏为整座仙宫洒下一片金辉, 胥朝起扒着饭,望着石桌上的倒影,腰背绷直,神色很不自然。
温朝夕余光望了他一眼,双唇微抿。
夜时, 胥朝起洗完澡后趴到了床上, 他悄悄取出话本, 却发现床头有一瓶药膏。
胥朝起双眼含光取来药膏,打开盖子一闻,里面的几味药他知道,是专门用来治摔伤的。剩下的味道……应当是他如今体质不同,师兄特意混了些他能用的药材。
一想起受伤的地方,胥朝起耳根微红,一把将被子拉起,为自己盖住。
等到深夜,温朝夕解衣欲睡,他刚躺到床上,暖呼呼的一团爬了过来,在离他仅有一寸时,却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温朝夕转过身,伸手揉了揉胥朝起的脑袋。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药瓶递上,对方低着声音小心道:“好像光抹还不够……”
温朝夕微顿,将对方的脑袋抵在胸口,声音磁性道:“乖……”
胥朝起悄悄抬起双眸:“那师兄可有帮人上药的法器?”
温朝夕停了停,帮某人将药上了。
药膏带有灼痛感,胥朝起被烫得脸都红了,到最后埋进被子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
胥朝起被上了两三日药,又哼唧着腰不舒服了,每日都要师兄给帮忙揉上一两次。
他趴在师兄腿上吃着小鱼干,又挖着师兄给做的葡萄乳冰,一时间惬意地双眼都眯了起来,如同一条只会随着力道摆动的咸鱼。
酒足饭饱,他甚至还躺在师兄腿上睡了一觉。傍晚时,他梦醒身上必会披着暖和的薄毯。
胥朝起顶着被他睡燥的墨发,装作乖巧道:“今日可有水煮鱼片吃?”
“嘴刁。”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胥朝起哼哼唧唧仰起脖子,总算将老男人给吻欢心了,送他了一盒鲜香味小鱼干。
他下了榻,腰虽微纤,但有力得不行,哪有不舒服的样子?
炊烟在仙宫升起,饭菜香味再次让众生灵的脑袋齐齐向灶房看去。
万年来灶房有烟的次数还没有如今一个月升得多。
胥朝起嚼着小鱼干,翻看编写到一半的话本。
据书坊老板说,他有一个非常阔气的书粉,每个月都要为他打赏,已经霸占了好久的榜一,每次打赏的金额都是第二名的数十倍。而且对方还为他的书写评语,夸他的书是天上有地上无。书粉又文采斐然,无论是为书写词作画,皆将其它书的书粉甩了千百条街。
胥朝起起初听闻,心里猛地一跳,战战兢兢地问老板将书粉的诗词要来,待他发现对方的笔迹和文风都不像师兄后,终于松了口气。
有
了大粉日夜企盼,“知名作家”胥朝起压力倍增,只能每日鬼鬼祟祟躲着师兄赶稿。
不幸的是他如今十指破了,如今只能暂缓。胥朝起为这进度颇为着急,他望着空白的纸张,掌心一股酸涩感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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