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至死·轮回
童树用步话机招呼已经齐集而来的警方专业人士跟着自己和孟思瑶,又吩咐属下刑警分散在树林各处勘查其他可疑线索,然后率先进了树林。
不久前,孟思瑶走出树林,看见了停在树林边缘的那辆摩托车,在车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了110,并告诉接线员,她曾是两起大案的受害者,市局的童树负责过她的案子。
孟思瑶等在大路边,赶来的警车里果然坐着童树。
坑里的尸体挖出来,孟思瑶努力保持着镇静,看了一眼那人,见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上身羊毛衫,下身是条皮裤。
“是他,多半是那个跟踪我的人。他因为一直带着头盔,我没看到脸,但这条皮裤没错,身材也很接近。”孟思瑶舒了一口气,但又想,他是否死有余辜?
“初步鉴定,现场和尸体上都没有任何bào力搏斗的痕迹,没有伤口血迹,但有比较明显的窒息体征。我们法医组连夜解剖,如果不需要化验室的项目,明天一早就出报告。”随队而来的法医检查了尸体后说。
“难道是活埋?”童树皱皱眉,问孟思瑶,“麻烦你再谈一下昏迷前的qíng况,能记起多少说多少吧。”
“我今天下午……昨天下午去了市图书馆。从图书馆回家,地铁里就感觉有人在盯着我,跟踪我……”
“感觉?为什么说是感觉?你怎么知道的?”童树打断道。
15.活埋(2)
“大概就是所谓的‘第六感’,也许是我这个人比较神经质,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盯着我,而事实证明,大多数qíng况下,我是对的。”
“你倒挺直率,继续吧。”
“我出了地铁绿坞站,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走到莲台路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觉得有人,然后就看见那辆摩托车,几乎是走路的速度,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索xing不走了,等他跟上来……”
“等等,不好意思再打断你一次,你说什么?你特地不走了,等他跟上来?”
“是的,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如果有人存心害我,逃是不可能的,反像猫捉老鼠,所以不如来个鱼死网破。”
“不敢苟同,你继续。”童树心想,这个女孩,看上去于寻常白领无异,却很有xing格。
“摩托车开到离我不远后,骑车的人突然加大了油门,直向我冲过来,说实话,我当时的确有点后悔,应该设法藏身的,虽然最终还会很惨,至少也应该让他费些手脚。不过车子在我身边猛地停了下来,我就昏过去了。”孟思瑶的确再记不起什么了。
“队长,看这个。”一名警员捏着一个小小的喷雾器递到童树面前。
童树用手电照向那个喷雾器,“哼”了一声,骂了声:“下三烂。”又说:“转jiāo给化验室,直接查甲氧氟烷等几个货色,请他们尽快报告。”
“这里有过三双脚印,”另一名勘查警员说,“一双是死者的,他的皮靴很容易判断,尺码也完全吻合。他从林外一路进来,陷入地面很深,说明他曾负重。他的脚印甚至在坑壁的边缘也有,而且很扎实,似乎挖坑的正是他。嘿嘿,什么叫自掘坟墓呢!”
“第二双当然是小孟的,你说说第三双鞋子。”童树显然是个急xing子。
“这就难了,因为那第三双严格说并非‘鞋印’,只能算脚印,因为没有鞋子可谈,只知道大致是42码,那人多半用什么东西包住了鞋子。我会继续查找,看是否有什么纤维的痕迹,也就是说,包鞋子的材料。”那警员显然对第三双不知名的鞋子很有兴趣。
“也就是说,那第三个人,有可能就是杀人者,是个惯犯,”童树分析着,“知道在这有些泥泞的环境包住鞋子,这本身就说明杀人的是个惯犯。这看来是个典型的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的案例。基本的qíng况表明,死者挖了坑,本来可能是想伤害小孟,但那第三个人,却将这位摩托车手杀了,反而将他埋下了坑……这么说来,杀人者其实是在救你。我下面这个问题你一定能猜到……”
“可惜我没有答案。我也想知道是谁把我留在这野外,和一具尸体躺在一个坑里,我不知道他是在保护我,还是希望我暂时不要死,成为他的终极猎物。”孟思瑶觉得自己逐渐能猜出是谁做了“huáng雀”。她在犹豫,是否要告诉童树她对雨衣老头的猜测。说了,也许公安机关能帮助自己尽快找到他,但也有可能打糙惊蛇,反而引起激化。
“你要瞒我什么,可就不够意思了啊……也是在和你自己的安全还有法律开玩笑。我记得你以前提起过一个整天穿着雨衣的老头,曾打伤过刘毓舟的腿,会不会是他?”童树看出了孟思瑶的迟疑,听出了她话中的闪烁其词。
孟思瑶只好照实说:“我有这个猜测,但实在没有证据,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目的何在。即便告诉了你,你又到哪里去找他?”
“我会想办法的。另外,这个骑摩托车的人呢?有没有在哪里见过,你最近有没有结什么冤仇?”
孟思瑶摇头道:“林芒、刘毓舟,这两个人最近都刚死,我还真想不出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居然会有那么大的魅力,再结死仇。”
童树沉吟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说:“这是我的直接联络手机号码,存到你手机上的速拨键里吧。从现在起,你算是我的重点了,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线索,有什么危险,都立刻打电话给我。”
“就目前来说,我倒觉得更可怕的是那个想活埋你而没有得手的人,你既然不认识他,说明他是被雇的杀手。他没得手是有人救你,不管救你的那个人是谁,总不能没有打盹儿的时候。如果有人铁了心想杀你,一定会前仆后继。你一定得好好想想,除了那个穿雨衣的老头,你还得罪过谁?”孟思瑶彻夜未归,常婉告诉了郦秋和郭子放,众人也都一夜不曾合眼。孟思瑶安全返回,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郭子放格外焦虑,提高了嗓门问孟思瑶,仿佛她犯了什么错误。
孟思瑶心力jiāo瘁,甚至没有大声说话的力气:“这话说的,即便那个穿雨衣的老头,我也没有得罪过呀?我如果知道是谁想杀我,警察早就可以出动了。”
郦秋说:“子放,能不能让瑶瑶先休息一下?”
孟思瑶感激地说:“谢谢秋姐,我这就打电话去单位请假。”自从知道了郦秋那段令人心酸的故事,孟思瑶觉得和这位出尘的女子更亲近了一层,这是继袁荃这个最好的朋友死后她很少有过的感觉。
想到袁荃,孟思瑶上楼的脚步忽然停下,转身对众人说:“我知道了!记得袁荃死前曾有预感,预感自己的不测。会不会她的预感并非针对‘伤心至死’,而是另一股势力?她会不会像我这样,有过被跟踪的经历后,开始感觉自己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