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雪[罪档案系列之二]
简自远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也要参与验尸,一来多一双眼睛,二来防止你们掩盖罪证……不是说我只怀疑你们啊,现在大家都不清白,对谁都要防着点。”
我看见欣宜对我使了眼色,做出一副作呕的模样。我说:“我没意见,多一个人倒是可以看得更仔细点,不过你不要把现场吐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有点食物,都白吃了。”
简自远打了个哆嗦,显然想到后果的严重,但还是咬牙切齿地说:“没……没关系,见过一次后,胆子应该qiáng大些了。”
谷伊扬说:“那好,韵枝和欣宜,你们也上楼吧,就在阁楼门口等着,我们五个,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能分开。”
进阁楼前,鼻子就被一阵血腥气塞得满满的。简自远立刻捂上了鼻子,另一只手捂住了嘴,真不知道他怎样才能呼吸。
罗立凡的尸体已经被我和谷伊扬放倒在地上,谷伊扬打起手电,正照在尸体的双眼,他的双眼,半睁着,目光定定地望着我们。简自远转过了身。
我和谷伊扬都戴上了薄手套,用手电照着罗立凡的尸体,从头到脚,寻找着,除了脖颈勒痕和被撕裂的腿外,是否有其它明显的伤口。
没有。
于是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了头部和脖颈处。
LED手电光,照出来的事物,很容易就只剩黑白灰色,罗立凡脖子上被皮带勒出的瘀痕,看上去是一片青灰。瘀痕附近的皮肤也有明显被磨破的痕迹,那是上吊时挣扎中皮肤和皮带磨砺后的结果。将尸体翻身,脑后枕部没有创伤,也是只有在后颈部,有勒痕和磨伤。
谷伊扬的重点,似乎在罗立凡的脸部,他紧贴在手电光下,看了一阵,我能看见,罗立凡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略略肿胀,而且似乎多出一些小小的斑点。这说明什么?谷伊扬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看他的脸?
我转换视线,仔细看了看已经解下扔在一边的皮带,一寸寸地看过去。
看见了一小片血迹。绿豆大小的一片血迹,在浅棕色的皮带上只是一点暗色,真的是血迹吗?我再次将手电光转回尸体的颈部,颈部前面的皮肤几乎磨烂,而且有明显的血迹,但颈后虽也有勒痕,皮肤损坏并不严重,但就在后颈正中,也有一小点血迹,不仔细看,很容易就疏忽了。
“看到什么了?”谷伊扬问。
“没有任何异样。”也许日后会后悔,但此刻,我谁也不相信。“只能说明他是被吊死的。”我的手触及罗立凡的肌肤,松软无力,毫无生气。
简自远一直躲在我后面,想看又不敢看,直到我在琢磨皮带,他才问:“这真的是他自己的皮带吗?”
我说:“应该是的吧,你瞧,他裤腰上的皮带已经不见了。”我顺便将皮带在裤襻上比了比,正合适。
裤子的纽扣扣紧了,但拉链松开了一大半。幸亏扣子扣好了,否则整个裤子就要掉下来。
我们自然又将重心放在被撕开的腿上。
简自远转过身,不再问什么了,喉咙里叽哩咕噜的,显然血腥的部分他实在受不了。我尽量屏住呼吸,仔细看伤口。最外部的皮ròu断开处齐整,但靠近骨头的部分却丝丝缕缕,像是被硬生生扯断。
谷伊扬说:“看上去好像先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开,然后再撕扯……谁会残忍无聊到这个地步,简直像野shòu!简直是魔鬼!”
“或者,就是野shòu,就是魔鬼。”我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黑暗中看见的那个影子,和那双眼睛。“简自远,记不记得那天半夜里,我说我好像看见一个影子在厨房里。”
简自远瓮声瓮气地说:“你那时候就开始头痛了吧?”
这个混帐家伙,还是在说我神智出了故障。
谷伊扬说:“奇怪的是,如果是野shòu,那野shòu又怎么会把罗立凡吊起来?还是说罗立凡上吊在先,野shòu撕咬在后。”
简自远又发弘论:“我看兰妹妹的野shòu论完全站不住脚。腿虽然被扯断了,但明显没有缺少太多皮ròu……你们两个,不信试试看,把地上的皮ròu收拾起来,肯定能给那条腿复原。如果是野shòu,哪有只咬不吃的说法?”
我们一时回答不上来。
同样无法回答的,是罗立凡为什么会上吊。或者说,谁吊死了罗立凡?
我们中间的一个,还是不在我们中间的一个?
罗立凡,成露;成露,罗立凡。简简单单的两个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却生出无数的纠葛。
25.色戒
我提出要搬出去住的小风波过后,那天晚上又去聚餐,大家胃口都好了些,但是一个个好像都心事重重。或许,黎韵枝要求换房间、我要求出走,这两个小cha曲,足够影响所有人的心qíng。吃完饭后,我坚持要再买些食品。我们在银余镇上的超市里买过一些速食和日常用品,但经过两天两夜,已经所剩无几。还需要买很多吗?几乎所有人都笑我过于谨慎,只有欣宜挺我。我当时就感觉,等下山后,这批同伴里,只有和欣宜可以保持长久的友谊。
有时候,应该想得远些,比如预防突来的封山bào风雪;有时候,不应该想那么远,比如下山后云云。因为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想到,如果下不了山呢?
可惜我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继续想着欣宜的友谊。唯一会成为我和欣宜之间保持长久友谊的障碍,是谷伊扬。
我相信,自己和谷伊扬之间,应该已是清白了断。本来就是如此,更何况“正牌女友”黎韵枝的横空出世。但我不知道谷伊扬是怎么想的,在许多黎韵枝不注意的时候,他看我的眼光中还透着热切盼望。有时候,我真觉得是自己先入为主的自作多qíng,目光真的能读得出吗?我比常人多一点心理学的训练,就能真的看出目光中蕴含的深意吗?
我真正能看出的,是欣宜对谷伊扬的欣赏。晚餐的时候,黎韵枝照样紧紧贴在谷伊扬身边,但是一张圆桌边,一个人的座位永远有两个邻居。谷伊扬的另一侧就是欣宜。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欣宜这么出色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去趟这池“浑水”,大概一见钟qíng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吧。
回到木屋,在我和欣宜的客房里,当灯光暗下,当我在隐隐头痛中昏昏yù睡时,邻chuáng上的欣宜突然问我:“你对谷伊扬,还剩多少感qíng?”
我立刻淡去了睡意,说:“你怎么知道了?是谁转发的消息?”
欣宜咯咯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
“我好像真的罪行深重。你问这个gān吗?”我猜,十有八九是简自远说出来的,只有他会那么无聊。那么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说不定是从谷伊扬那里直接听来的,他们毕竟是同事,甚至可能在办公室看到过照片。
“你真看不出来啊?”欣宜说,“我以为我这点小念头,早就是司马昭之心了。你们之间要是真的撇清了,我可就不客气了。”别说,这还真符合欣宜这个雪上飞的个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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