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你的声音
陆北辰这边沉默。
“Vic?”
“不用查下去了。”陆北辰淡淡开口。
科洛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回答,“好。”
有一种人明明做的是刨根问底的职业,但在面对朋友**时亦能选择放手,科洛就是这种人,陆北辰了解他,只要是他答应不再继续查的事他一定不会偷着查下去。结束通话,陆北辰只觉得额角一阵阵发疼,跟心脏的疼一脉相传。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终究还是拎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摸过打火机却好几次打不着火,手指颤得厉害,他清楚得知道,这种颤抖绝对不是来源于车祸之后的生理现象。
基金会有多少家底,能动用多少流动资金,管理了哪些项目等等这些他都再清楚不过,虽说资本也算雄厚,但正如科洛所讲,想要动摇陆门的根本那不过就是冰山一角,北深才接手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敢这么做,背后究竟有什么是陆北辰不敢去想象的。
吞了一口烟雾,正如胸口的滞闷混沌不清。陆北辰想起凌双这次来贡卆第一天就找到他的qíng景,她看上去左右为难,许久后才对他说,“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北深越陷越深……”
不想看他犯错的人何止是凌双一个?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科洛发来的一张照片,又附加了一份他刚刚汇报的关于巫马家和北深基金会的调查资料。陆北辰扫了照片一眼后只觉浑身冰凉。是巫马镜的照片,正如科洛之前说过的,明明只有不到三十岁的年龄,看着却像个中年人。陆北辰颤抖着手指打开了警员刚刚送过来的画像,画像中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巫马镜。
科洛又发来讯息询问:有什么发现?
陆北辰思量了半天,打了两个字:没有。
科洛又问:我赶到贡卆接回巫马璇?
陆北辰这次回复很快:我安排人送她回国。
他倦怠地靠在沙发上,就那么盯着画像,室内陷入窒息般的安静。烟悄声燃烧,直到大截烟灰落在地板上,直到他的手指被烫了一下,这才有了反应。几口抽完了剩下的烟,烟蒂狠狠摁在烟灰缸里。陆北辰抓起了手机,拨了串号码。
等待那头接通后,陆北辰又思量了半晌,开口,“东深……”
*
“罗哥,这样好吗?”办公室里,小警员站在电脑前迟疑地问。
“让你弄你就弄,什么好不好的。”罗池坐在沙发上,吞吐着烟,皱着眉头嚷嚷。
小警员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他一声,“可是……您要我入侵的是陆教授的系统,万一被他知道了……我觉得是不是要跟他打声招呼比较好?”
罗池夹着烟起身,走上前冲着小警员的脑袋就狠狠拍了一下,“废话,跟他打招呼我还让你做什么黑客?你放心,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小警员看罗池有点不耐烦了,也不敢得罪,忙照做了。罗池坐回沙发上,双腿搭在茶几上,盯着袅袅的烟雾,脸色肃穆。他知道陆北辰,这些天发生的事qíng他绝对不会视而不见,而凭着警方现在短缺的人力,想要抽出一些人来顾旁的事也绝无可能,目前他要把重心用在跟缉毒警的合作上。更重要的是,涉及到陆门和基金会的事哪是简简单单就能查出来的?所以他需要借助陆北辰的力量,陆北辰必然会找科洛,那么,他也算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了。
至于陆北辰事后的迁怒,罗池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警方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让外界相信江源已经自杀,那么等待着的就是对方露出狐狸尾巴,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押上了全部,包括,跟陆北辰的qíng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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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初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就醒了,迷迷糊糊中瞧见个人影陷在沙发里。先是吓了一跳,紧跟着往身边一模,空的,心这才放下。
扭开了chuáng头灯,却惊扰了沙发上的男人。他朝着这边看过来,见她坐了起来就赶忙上前。“吵醒你了?”他将软枕垫在她的身后,让她靠着能舒服些。
顾初没说话,趁着陆北辰靠近轻轻搂住了他的腰,他便回到了chuáng上,手臂一伸顺势揽她入怀。“是案子很棘手吗?”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总会若有若无地闻到些许烟糙味。
她知道他已经许久不抽烟了,今天他又回来得很晚,拖着一身的倦怠,他去浴室冲澡的时候,她就闻得到他衬衫上的烟糙味,虽说极淡,想必也是他刻意在外面散完味道才进屋,可是她现在是孕妇,鼻子比狗都灵。
“是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过,不难解决。”他抬手轻抚她隆起的小腹,温柔说。
对于她,陆北辰再是了解不过,说一点事没有骗不过她的眼睛,只能模棱两可说些似有似无的,她才会安心。
“真的只是小问题?”怀孕的女人多疑。
“真的。”陆北辰笑了,然后弯身下来,耳朵贴在她的小肚子上。
顾初觉得痒痒的,“gān什么?”
陆北辰道,“前两天不是有胎动了吗?我跟我儿子沟通一下。”
“大晚上的你还不让他睡觉了?”顾初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又显得孩子气了,心暖暖的,鹅huáng色的灯光落在他的黑发上,看似也柔和,她忍不住轻抚。
陆北辰不敢将头压在她肚子上,gān脆就往上靠了靠,见她没反应,脸颊又趁机上游,另只手不安分地解开了她睡衣上的一粒扣子。她只觉得胸口温热,知道他占了便宜,抬手轻掐了他一下,“什么跟儿子说话啊?贼心不死。”
他无暇答话,一心只想温柔乡,大手并着脸颊一并钻了进去。
顾初只觉得烫入心尖,轻轻搂住了他的头。
☆、563你背叛过我吗
这一天的后半夜下起了雨,刚开始还只是淅淅沥沥,后来就成了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了,夜的最深处像是被撕开了个口子似的,大雨成了瓢泼。
这个时间该睡的都睡下了,凌晨三点。
凌双没睡,她坐在露台的木椅上看着被风摇曳的杨柳,豆大的雨点砸在头顶的玻璃罩上,霹雳啪吧地像是在放pào。远远的闪电划过近乎白昼,然后就是震耳yù聋的雷声,这雷声听得令她心慌啊。可让她更心慌的是,都这个时间了陆北深还没回来。
念头刚落,房门就开了。走廊的光涌了进来,挤走了些许房里的黑暗。凌双忙起身回了屋,那边男人也开了灯,见她直愣愣地杵在沙发旁,浅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她心慌,她睡不着,尤其是这次来了贡卆之后……这些话却是被她咽回到肚子里去了,脱口只是问他,“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去哪了?”
眼尖地扫过他的衣肩,衣服没湿,他没带伞,那么必然是有人送他回的酒店。那么他到底在忙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这次到了贡卆后她觉得他好像每天都很忙,明明就是来领取秦苏骨灰的,可瞧着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很了解陆北深,哪怕是分开了那么多年。然而现在凌双竟没了这份自信,她觉得,北深变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