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厂花基情录
顾怀清以前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是为了保护他的孩子,他对自己那么忠心,可是自己却护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受委屈。
没有人能知道,当他看到顾怀清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伏在刑凳上,那一刻他的心里是多么的惊慌恐惧!万一怀清有个三长两短……
萧璟闭了闭眼,紧紧的攥起拳头,心中的愧疚和愤怒几乎让他失控,可是眼下他不得不忍着。
“陛下,你别听施施说,你知道当大夫的都喜欢夸大其词,其实真的没什么要紧。”顾怀清吃力的转过头,故作轻松的笑着道。
“别乱动,乖乖的趴着。”萧璟按着他躺下,“听大夫的话,躺着好好静养。”
萧璟望着俯卧的青年,清瘦修长的身躯裹在被单里,却又不失健美的线条,乌黑柔亮的头发披散在后背,苍白失血的俊脸比平日更添了几分柔弱之姿。
萧璟很想像儿时那样,摸一摸他柔顺的头发,又想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怜惜一番。他着魔似的伸出手,就在触及秀发的一瞬间,顾怀清却突然转过脸,说道:“陛下,你不去看看贵妃吗?她失了孩子,肯定会很伤心吧。”
萧璟浑身一震,如梦方醒,手僵在空中,过了一瞬,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来,淡淡的说道:“这次是给她一个教训,以前是朕太纵容她了,才惯得她没了规矩,还连累你被罚。”
“我倒是没什么,只可惜还是没有能够保住那个孩子,唉……”顾怀清见萧璟愁眉不展,以为他还在为流掉的皇嗣难过,心里也有些内疚,自觉挺对不住萧璟的。
萧璟心中更加感动,上去为顾怀清掖了掖被角,温柔的却又坚定的道:“这怎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整件事中最无辜的就是你。你安心养伤,朕日后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顾怀清道了声谢,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下令罚他的是太后,难道皇帝还能跟太后清算么?
“陛下,时辰不早,您还是去看看贵妃吧,我这儿没事了。”
在顾怀清再三催促下,萧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东厂,去了景阳宫,不过看着宁贵妃哭哭啼啼的模样,萧璟感觉一阵心烦,不过略略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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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chuáng养伤的日子格外煎熬,尤其顾怀清原本就是个好动之人,让他一动不动的整日趴在chuáng上,连如厕都要人搀扶,简直是一种折磨。
皇帝牵挂顾怀清的伤势,几乎每日都来探望,各种珍贵的药材像流水一样送过来。光天香玉露膏就用掉了好几瓶,这灵药确实效果甚佳,很快顾怀清的伤口就止了血,结了痂。
萧璟又担心顾怀清身边没有贴心的人,就把余翰飞调到他身边伺候,还要赏几个宫女给他,被顾怀清婉言拒绝了。
顾怀清每天喝药喝到想吐,躺在chuáng上闷得要发霉,唯一的乐趣就是读段明臣寄来的书信了。
段明臣离京没几日,书信却已经来了三封,几乎隔天就有信来,也不知道锦衣卫到底用了什么神奇的通讯方式,能够如此迅速高效。
顾怀清趴在chuáng上写回信,写好就封了口,让人送到锦衣卫镇抚司去,不过他一句也没有提受伤的事儿,免得段明臣牵挂忧心。
不过,锦衣卫消息如此灵通,即便顾怀清不说,段明臣也很快就得知他被太后责罚,受了重伤之事。
段明臣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带着一队人在山里追击一伙反贼,那伙贼寇狡猾悍勇,不好对付,但段明臣却不顾危险,下令连夜追袭,彻底端了反贼的老巢,杀得浑身浴血,如魔神一般森然恐怖,连认识他多年的罗钦都吓了一大跳。
段明臣完成追剿任务后,甚至来不及将染血的战袍换下,就直接把指挥权丢给罗钦,然后写了一封信给征西大将军,向他请了几天假,然后马不停蹄的冲向药王谷,大半夜的闯入高仁心的房间,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qiáng行搜刮走了他珍藏的创伤药,心疼的高仁心追在他身后,跺脚大骂他见色忘义。
客串了一把土匪的段明臣背着一大包抢来的药,连夜骑马赶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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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深秋的京城,天气骤然变冷,今年的冬季来得特别早。白露刚过,就迎来了第一场雪。
皇宫里早早的燃起了地龙,铺着厚厚地毯的房间烘得温暖如chūn。
顾怀清拥着被子,无聊的支着下巴,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柳絮般的雪花从天上飘落,落在窗沿和屋檐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顾怀清推开一扇窗,伸出手掌接了几朵顽皮的小雪花,看着它们静静的融化在掌心。
落雪总给人一种làng漫的感觉,然而一个人赏雪却未免寂寞。
顾怀清盯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想着已有三日没有收到段明臣的书信了,不知平城有没有下雪,他此时人在何处,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念自己?
顾怀清呆呆的望着窗外,雪越下越大了,初始只是柳絮般的细雪,但没多久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在凛冽的北风中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很快地上和房屋上都积了一层皑皑雪色。
余翰飞端着药碗走入房间,冻得手指都通红,一抬头却见到顾怀清竟大开着窗户,任由北风呼呼的chuī到身上,不由吃了一惊,赶紧跑过来,把窗户关上,抱怨道:“大人您这是做什么?这么冷的大雪天,小心别冻坏了身体!”
顾怀清不悦的撇嘴,拿被子蒙住了头和脸,闷闷的道:“药先放着,我等会再喝。”
“大人,您可不能任xing,再偷偷的把药倒掉了,这药是我好不容易煎好的,快点趁热服下吧。”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放下出去,我答应你一定喝下去。”
顾怀清的声音带上几分不耐,余翰飞看他似乎心qíng不佳,只好无奈的叹口气,把药放在桌上,默默的退出房间。
顾怀清无聊至极的趴在chuáng上,翻出一本话本,随意的翻阅着,可是看了几页又开始走神发呆。
突然,听到窗户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击声,笃笃笃……
顾怀清疑惑的抬起头,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难道余翰飞去而复返了?可是一想又不对,余翰飞也不会敲窗子啊。
笃笃笃,又响了三声,还有熟悉的声音深qíng的唤道:“怀清,怀清……”
那声音虽然低,却如此的熟悉,好像在梦里响起过无数回,可是怎么可能,他应该在遥远的平城啊!
顾怀清简直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幻听了,可是那敲窗的声音却还在继续,烛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映she出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
顾怀清如梦初醒,慌忙一把推开窗户……
窗外站着一个头戴毡帽身穿斗篷的高大男子,浑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头发上都沾满了雪花,远远望去像个雪人似的。
他缓缓的摘下毡帽,露出如刀削斧凿般俊朗的面孔,寒星般的黑眸炯炯有神,亮得能照出人影来。
“大……大哥!”顾怀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的大喊一声,猛地合身扑过去,用力的抱住段明臣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