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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4城市之光

作者:雷米 时间:2022-12-07 10:05:19 标签:雷米

  他感到有些恶心,更多的是好奇。向左右看看,他小心翼翼地向水囊走去。

  水囊应该不是日常用品之一,他不知道它的用途,更不知道它的容积,只是震惊于它的巨大。他慢慢地绕着水囊,一边观察,一边揣摩它为什么会被挂在这里。

  水囊的表面大概是橡胶所制,被里面的液体撑得鼓胀光滑。他转到另一侧,突然意识到水囊里应该不仅是液体,因为在某些表面有古怪的隆起。

  他大着胆子沿着那些隆起一路抚摸下去,整个人也由直立变为半蹲。忽然,他怔住了,似乎对自己手上的触觉难以置信。随即,他就跪趴下去,急切地向水囊底部看去。

  几乎是同时,正在楼下园区里觅食的流làng狗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它吓了一跳,本能地向那尖叫声发出的地方望去。

  七号楼的走廊里。他跌坐在那摊不明液体中,手蹬脚刨地试图站起来,却再次摔倒。他不敢再去看水囊底部的古怪隆起,战战兢兢地转身爬行,直到离开那摊液体,脚底不再湿滑,这才连滚带爬地冲下楼去。

  ——那水囊底部的隆起虽然模煳,但他还是分辨出那是一张人的脸。

  从墓园回来后,廖亚凡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仅很少化妆,头发也尽可能地保持整洁妥帖。家里不再是啤酒罐、烟蒂满地,每次方木下班回家,都能察觉到房间里有打扫的痕迹。

  关于过去的种种,无论是周老师还是杨展,在廖亚凡心中,想必都已经做了一个了断。那颗狂躁不堪的心,正在慢慢平复下来。

  生活正在渐渐步入正轨,方木理应感到高兴。然而,他总是高兴不起来。对于前方的下一站,他虽然模模煳煳地有所预感,却总有些本能的逃避。

  这天早上,方木在一阵焦煳味中醒来,一抬头,就看到在厨房里来回转悠的廖亚凡。他披上衣服,拉开厨房的门,说道:“怎么起得这么早?”

  正端着一碗水的廖亚凡吓了一跳,手中的水也泼洒出来。

  同时,方木也看到了炉灶上的一锅粥,白米间混杂着大块焦huáng的锅巴。

  廖亚凡端着水碗,有些不知所措:“没弄好……煳了。”

  方木笑笑,接过她手里的水碗,又舀起一勺粥尝尝。

  “没事,还能吃,就是有点煳味。”

  廖亚凡脸色通红:“我给你做别的吧。”

  “不用。”方木放下勺子,“加水没用,放一段葱就行。”说罢,他转身向阳台走去,一抬头就撞上了几件cháo湿的衣物,显然是刚刚才洗好的。

  方木看看那些还在滴水的衣物,其中,有几件是自己换下的内衣裤,不免有些尴尬。

  拿了一根葱,方木又回到厨房,切了一段,cha进粥锅里。转头看看,灶台上还摆着搅好的jī蛋和几根香肠。

  他转头看看廖亚凡,笑笑说:“你受累了啊。”

  廖亚凡的脸更红了,她摆好煎锅,开始炒jī蛋:“快去洗漱,马上开饭。”

  牙刷了一半,方木的手机就响了。几分钟后,他已经穿戴整齐,边擦着嘴边的牙膏沫,边对廖亚凡说道:“我没时间吃了,得出个现场。”

  一直gān劲十足的廖亚凡嗯了一声,似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只是不停翻炒着已经成形的jī蛋。

  方木有些不忍,又加了一句对不起啊。

  廖亚凡没回话,伸手关掉了煤气。

  现场位于铁东区临山路富民小区七号楼内。小区虽然挺大,但是行将拆迁,住户甚少,所以围观的群众寥寥无几。

  中心现场在七号楼的四层楼道里。方木刚登上四楼,就被眼前那个巨大的水囊惊呆了。几个警察蹬着梯子,正在试图把它从晾衣杆上解下来。杨学武抱着肩膀,眉头紧锁,旁边是拎着检验箱,无所事事的法医。

  “这是……”方木大张着嘴,“这是什么?”

  杨学武闻声转过头来,见是方木,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你也觉得奇怪吧?”杨学武重新面向那个水囊,“所以我把你叫来了。”

  “里面是?”方木指指那个水囊。

  “人。”杨学武简短地答道,忽然又笑笑,“真他妈有创意。”

  说罢,他走到水囊边,冲还在解绳扣的警察问道,“怎么样?”

  “不行。”那警察摇摇头,松开双手,用力揉捏着左手指,“系成了死扣,而且还浸湿了,根本打不开。”

  方木凑过去,看到水囊上方被一根手指粗细的尼龙绳扎紧,并缠绕在不锈钢晾衣杆上,系得死死的。

  杨学武想了想,转身问负责拍照的同事:“证据都固定了?”

  后者拍拍相机,示意已经固定完毕。杨学武一挥手:“先把里面的液体抽出来,然后拿工具,把晾衣杆锯断。”

  警察们应了一声,分头执行命令。

  方木绕着水囊转了几圈,又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的确,水囊底部的凸起显示里面除了液体,还有一个倒悬的人。无论他是谁,都不可能再有唿吸了。

  方木站起身,向四处张望着。偌大的居民小区里,除了来回走动的警察和几个看热闹的民众外,再没有其他人。

  死者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凶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处理尸体?

  方木看看身后的几扇门。这是一片老式住宅区,像这样的户外走廊,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方木想了想,用一张面巾纸盖在手指上,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门。纹丝不动。再换下一扇,仍旧如此。看来这几户住宅已经人去屋空。

  再推下一扇的时候,眼前突然递过一副手套。方木转过头,是米楠。她却并不看他,而是靠近窗户向里面张望着。

  “发现什么了?”

  “没有。”方木边戴手套边说,“只是个推测。”

  无论死者在被装入水囊前是死是活,这种处理尸体的手段都是极其费时费力的。凶手把死者悬吊在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抛尸。那么,死者也许和这片住宅小区有关系,或许,就住在身后的这些住宅中的某一户中。再进一步讲,第一现场也许就在这里。

  米楠不再说话,又递过一副脚套,示意方木穿戴好。

  “你那里有什么发现?”

  “承痕客体不理想。”米楠指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提到了几枚足迹,都不清晰。”

  走廊里喧嚣起来,水囊里的液体被抽gān,足足装了两大塑料桶。一队警察分成两组,一组托住水囊,另一组用钢锯切割晾衣架。十几分钟后,不锈钢晾衣架被锯断,水囊被慢慢抽离出来,平置在地面上。杨学武指示尽量保持物证的原貌。于是,一个警察找来一根细铁条,穿进绳扣里,连拧带挑,终于把绳扣打开了。

  所有的人都围拢过来,迫不及待想看看水囊里的景象。

  水囊的开口被穿入的尼龙绳扎紧,展开后,一双青白色的赤脚先露了出来。脚腕处被huáng色胶带缠绕,双脚中间被同样质地、规格的尼龙绳缠绕了几圈,另一端牢牢地扎在水囊开口处的尼龙绳上。这样,死者就无法在水囊中挣脱,只能倒吊在水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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