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4城市之光
这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方木把衣服脱掉,随手扔在椅子上。看看手表,已经临近午夜了。坐了一整天,腰背酸疼无比,他缩在沙发上进行了一番小小的思想斗争,决定不洗漱,直接睡觉。
闭上眼睛,方木立刻感到太阳xué在突突地跳动,伴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刺痛。睡觉睡觉。他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再思考了。
让jīng神完全放松显然不是方木自己能控制的,不过,身体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几分钟后,方木的躯体已经与chuáng铺合二为一,脑子还在时快时慢地运转着。他陷入一种意识部分涣散的状态中,周围的一切也渐渐远去……忽然,一些轻微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方木下意识地微微睁开眼睛。
随即,一双赤足出现在视线里。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走到餐桌前,拿起方木的衣服凑到眼前,似乎在寻找东西,又像在分辨味道。
方木彻底清醒过来,他半坐起身,问道:“你在gān吗?”
人影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手中的衣服也落在了地板上。
方木打开台灯。骤然亮起的客厅里,廖亚凡穿着睡裙,光着两条长腿,笔直地站在餐桌旁。
她用手遮住额头,咕哝了几句,问道:“有烟么?”
方木把台灯调暗,扭过头去说:“衣袋里,右侧。”
廖亚凡捡起衣服,翻出烟盒,却不回房间,而是点起一根,靠在餐桌边抽起来。
方木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只能缩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吸了半根烟,廖亚凡忽然问道:“你吃饭了么?”
“吃了。”
“哦。”廖亚凡沉默了几秒钟,“我给你留晚饭了。”
方木这才注意到,餐桌上有两个盖好的瓷盘。他有些意外,也有一丝小小的歉疚。
“谢谢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明天当早饭。”
廖亚凡没作声,依旧低着头抽烟,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发帘后面。几分钟后,她忽然开口说道:“帮我找个工作吧。”
“嗯?”方木大为惊讶,“找工作?”
“是。”廖亚凡甩甩头发,抬起头直视着方木,“我不想整天在家里呆着。”
“行。”方木gān脆地答应了,“想gān什么?”
“随便吧。”廖亚凡有些自嘲地笑道,“我一没学历,二没技能——gān什么都行。”
方木点点头,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起自己能联络到的社会关系。
“我尽快帮你找。”
“好。”廖亚凡站起身来,光着脚向卧室走去,走到门口,她手扶门框,似乎有些难为qíng似的说道,“那……谢谢了。”
廖亚凡的要求让方木感到欣慰,同时也有一丝隐隐的自责。
这几个月,方木把她收留在自己家里。但是,也仅仅是收留。至于这个女孩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下去,他压根就没有帮她规划过。且不说那个他一直试图回避的结婚承诺,方木甚至从未把廖亚凡当作一个和他一样的常人来看待。
如今,这个被自己当作动物一般“饲养”的女孩提出要去工作,更让曾经信誓旦旦要为其负责的方木感到汗颜。
突然间,方木睡意全无,出于兴奋,更是为了平息那份内疚,他开始琢磨适合廖亚凡的职业。
一口气想了十几个,连参加自学考试之后考研都想到了。当方木意识到自己越想越离谱的时候,他起身去拿烟——得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走到餐桌前,方木的余光却瞥划桌下的一样东西。
是那张水囊的照片,估计是廖亚凡找烟时翻出来的。
他把照片扔在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一边吸烟一边下意识地打量着那张照片。
渐渐地,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灰黑色的水囊平铺在地面上,尚未gān涸的水渍在闪光灯下反she出一块块光斑。虽说经过改造,却看不出太多邪恶的味道,更难以想象它曾是一个大活人的葬身之地。
在水囊的中下部,有几个隐隐约约的勾画痕迹,仔细分辨,似乎是一些数字。在灰黑色的尼龙橡胶布上,这些黑色的数字很不显眼,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过去。
方木知道,有些销售者为了区分产品的批次、产地、数量,甚至是购买者的电话号码,便会在产品上标注一些符号。特别是这种生产工具,不要求外观美观,只qiáng调实用xing,在上面直接标注实属常见。但是,如果这些数字不是生产者或者销售者标注的呢?
换句话来说,如果是凶手在上面书写的呢?
那么,当凶手面朝水囊站立时,在脚踩那片水渍的同时,也许就在水凄上写下了那些数字。
如果这些推论成立,那么,这些数字一定具有某种象征意义,并且对凶手十分重要,以至于他要将这些数字公开展示。
必须要查明这些数字,不管是基于哪种可能,也许都是重要线索。
查找水囊来源的工作十分困难。杨学武带着一队人,马不停蹄地接连走访了本市数家生产水囊的企业,却一无所获。这种水囊的面料和形状本来就大同小异,加之被改造过,又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标记,这些企业都不能确认水囊是自己的产品,更无从查找购买者。
局里经过研究,又拿出两个方案。其一,要求市内所有生产、销售水囊的企业提供两个月内购买过类似水囊的消费者名单,逐个排查;其二,将水囊来源的调查范围扩展至全国,并提请当地警方协助调查。
这无疑是一项耗时费力的巨大工程,但是,在现有物证有限的qíng况下,也只能如此。
至于那些水囊上的数字,也在调取物证后被还原。方木看到那组数字原貌的同时就排除了第一种可能,即购买者的电话号码。因为那组数字之前还有几个字母,连起来是XCXJ02828661,与我国境内使用的手机号码及固定电话号码完全不同。
猜测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难以确认这组编码的书写者。只有先等等杨学武那边的消息,如果能排除生产者和销售者书写的可能,那么结论就只有一个了——凶手在水囊上写下了这组编码。
等待,是最让人焦虑且无奈的事qíng。
然而,警方并非无事可做。
2011年下半年至今,除了第47中学杀人案及富民小区杀人案之外,本市的刑事案件发案率仍然很高。其中数起恶xing案件均在较短的时间内侦查完毕,余下的,都是一些盗抢类案件及妨碍社会管理秩序类案件。这些案件,无论大小,都在某种程度上分散了警方的侦查力量。
从目前来看,第47中学杀人案实际上处于停顿状态,所有线索均已中断。最近发生的富民小区杀人案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用大海捞针的方式排查水囊的来源之外,也没有明显的进展。魏明军的家属和姜维利的母亲每隔几天就要来局里打听案件的侦破进度。主办这两个案件的杨学武被问得不胜其烦,最后gān脆避之不见。据说姜维利的母亲又跑到分局长办公室下跪,分局长和政委连说带劝,好不容易才把老太太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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