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3暗河
“嗯?”
“前段日子,有人看见姓丁的去了百鑫浴宫,之后就再没见他出来过。”
方木猛地扭过头来,盯着老鬼看了几秒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谢了。”
老鬼耸耸肩膀,似乎挺难为qíng地嘟嚷了一句“你自己多保重”,就拉着儿子走出了快餐店。
百鑫浴宫位于二环外,地处城乡结合部,法定代表人叫李守庆,男,47岁。从税务机关调取的资料来看,百鑫浴宫每个月都按时申报纳税,而且缴税额都不小,似乎经营得红红火火。可是方木第一次来到百鑫浴宫的时候,却吃了一惊。
所谓百鑫浴宫,只是一个二层小楼。从外表看,似乎曾装修得富丽堂皇。但是由于长期缺乏修葺,那些浮雕jīng饰已经变得斑驳破旧。方木绕着百鑫浴宫走了一圈,发现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实的窗帘遮挡着,里面的qíng况无从得知。正门处贴着一张已经发huáng、变脆的白纸,上面写着“停业装修”。
方木想了想,转身去了马路对面。那里有一个修自行车的摊位。方木给修车的老人点了一根烟,攀谈了儿句后,就问他百鑫浴宫的qíng况。老人说。他在这里修车已经有几个年头了,百鑫浴宫开始建设的时候,他就在场,可奇怪的是,外墙装修好之后,施工人员就撤离了,此后再没有人来过这里,也就是说,这家浴宫从来没有开张营业过。
方木心里有了数,回局里后,他查了一下李守庆的资料,果不出所料。
李守庆确有其人,身份证号码也对得上,但他是河北省固安县的普通农民,一生都未曾踏出固安县半步。
很显然,在法律上正常营业且照章纳税的百鑫浴宫只是一个空壳,其存在的价值肯定是违法的,最大的可能是洗钱,还有……
方木不愿再想下去了,因为丁树成很可能就在百鑫浴宫里。
夜晚之所以是夜晚,是因为没有阳光普照大地。然而光还是有的,只不过是从各式各样的灯具中倾泻而出。有的温馨幽暗,比如chuáng头的小小光亮;有的狂bào躁动,充满戾气,比如夜色中的各种霓虹招牌。它们好似这深夜里的城市,蠢蠢yù动,只顾瞬间的绽放,全然不想明天的太阳何时升起。
这样的夜里,总有些人睡不着,有些人不想睡。
他躺在看守所冰冷的chuáng板上,仰望小小的气窗透进的微微月光。
她悄悄离开身边鼾声如雷的男人,在黑暗的客厅里点燃一支烟,思念那个只相处了几个小时的警察。
他坐在吉普车的驾驶室里,疲惫地盯着不远处的二层小楼。
而她们,紧紧地簇拥在一起相互取暖,在已沉默地耸立了千年的石林中,倾听潺潺流水。
每个人都是孤魂野鬼,游dàng在葬送一切的时间里。
景旭也没有睡。他想睡,又不甘心去睡。每一秒都是新生,每一秒都是末日。他厌倦身边每一个女人的大腿和rǔ房,又不停地抚摸,似乎下一刻就会永远失去,实际上却从未真正占有。
在面对最终的宿命之前,他要及时行乐。
金永裕推开包房的门,面前的yín靡景象让他微微整眉,又觉得好笑。四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围坐在景旭身边,而包房里唯一一个衣着完整的人也正是他。见有人进来,已经被酒jīng和K粉彻底麻醉的景旭显得有些迟钝,看清来者后,他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起身。
金永裕挥挥手,女人们识趣地各自寻找自己的衣物,糙糙穿好后,依次离开了包房。
金永裕坐在景旭身边,看看他面无表qíng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把目光投向包房里不停闪烁的液晶电视上。白种女人在黑人男子身下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虽然刺激,但也很快就让人索然无味。
“慡么?”金永裕点燃一根烟。
景旭依旧呆呆地看着屏幕,隔了好久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玩。”金永裕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酒桌上,“老板给你的。”
景旭的眼珠缓缓地转向那个信封,停留了几秒钟后,又扭过头去,几乎难以觉察地点了点头。
金永裕笑笑,按熄了烟头,站起身来说道:“开心点。老板还是赏罚分明的。”说完,他就拉开包房的门走了出去。
这时,一直只用点头表达意愿的景旭突然开口了。
“我要女人。”他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再换四个。”
金永裕站在门口愣住了,随即就简短地回答道:“好。”
然后,他关上包房的门,转身对门口的服务生说:“再给他找四个小姐,不要刚才那四个。”
“啊?”服务生面露难色,“金哥,小姐们说景哥玩得太狠了……都抠出血了……”
金永裕没说话,抿起嘴看着服务生。后者在金永裕的目光下慌张起来,最后倒退几步,垂下眼睛说道:“我现在就去安排。”说罢,就沿着走廊一路小跑而去。
金永裕哼了一声,刚要走,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他按下通话键,只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挂断电话后,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老板,”刚一接通,他就急不可待地说道,“‘笼子’那边有qíng况!”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两点,这条本来就人迹罕至的路显得更加幽静。方木捏扁空烟盒,拎起背包,起身下了吉普车。
百鑫浴宫周围已经长起了密密麻麻的荒糙,脚踩上去,刷拉刷拉的声音在午夜里显得更加清晰。偶尔响起清脆的碎裂声,估计是踩到了废旧的玻璃碴。每到这时,方木就会驻足四顾,仔细倾听周围的声音。然而周围一片寂静,除了远处隐隐的犬吠之外,再听不到半点声息。
方木缓步来到一面窗户前,伸手从背包里掏出破窗器。他把吸盘固定在玻璃上后,用玻璃刀割出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玻璃取下。刚拨开那厚重的窗帘,方木的手就停了下来。
穿过那布满灰尘的绒布,方木摸到了冰冷的铁条。不出所料,窗子里还有护栏。
方木把破窗器卸下来装好,起身绕到楼后。那里有一座一米多高的室外平台,平台南侧是一扇铁门,估计是后厨的位置。
方木拧亮手电,只见一根粗粗的铁条横贯在铁门中间,一把大铁锁加于其上。方木掂掂铁锁,感觉满手的锈蚀与冰冷。方木从背包里取出撬棍。cha进两条锁臂里,用力扭了两下,铁锁应声而开。
方木立刻蹲在原地,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轻轻地拉开铁门,走了进去。
进入室内,方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水泥房间里。没有窗户,四处散落着一些食品包装袋、jī蛋壳和酒瓶。从地上摆放的煤气炉灶来看,这里的确曾是个厨房,但显然不是为了浴宫的经营所用的。
房间对面是一扇木门。方木走过去,试探着拉了一下,木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前方似乎是更大的一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