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前传+1~4部]
中年妇女站起身来:“你们是……?”
“我们是来找他的。”邢至森朝方木努努嘴,“不用介绍了吧,方木。”
中年妇女显然对方木与这两个警察如此熟络感到惊讶。
“我是方木的母亲。你们有什么事么?”中年妇女紧张起来,不住地在他们脸上扫视着,“这孩子身体不太好,有什么事qíng跟我说吧。”
“大姐,你别害怕,我们就是来找方木了解点qíng况。”
说罢,邢至森把目光投向方木。方木盯着邢至森的眼睛看了几秒钟,转头对母亲说:“妈,你去给我买点水果吧。”
方妈妈面色犹豫。方木勉qiáng笑了笑,补充道:“没事,我和他们聊聊。”
方妈妈点了点头,抓起chuáng边的一个皮包,给方木掖掖被子,拉开门走了。
屋里只剩下邢至森、丁树成和方木三个人。
邢至森走到方木对面的chuáng边坐下,看着方木,却不说话。
方木还是刚才的姿势,仰着头,盯着上铺的chuáng板。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邢至森清清嗓子:“我们……”
“我知道你来问什么。”方木突然扭过头来,“WPO小组是么?不错,陈希是小组的成员,我们都是那张借书卡上的人。”
WPO?邢至森琢磨了一会儿,应该是We Protect Ourselves吧。
这群孩子。他苦笑了一下。
这笑容激怒了方木。
“很好笑是么?很幼稚是么?”
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赤着脚跳下chuáng,径直冲到邢至森面前。
“我告诉过你们,那张借书卡一定有问题!”他用一只手指着邢至森的鼻子,声音哽咽起来,“现在……现在,陈希死了,你们相信了?”
“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
“问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废话?我和陈希的关系?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没有来得及!”
突然,方木毫无征兆地蹲下身子痛哭起来。
到底,没来得及对她说那句话。
丁树成手足无措地看着方木,又看看邢至森。
邢至森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方木。
足足几分钟后,方木的哭声渐渐平息。他从chuáng边拿起一条毛巾擦去泪水,默默地回到chuáng上重新躺下。
邢至森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qíng。而且,我也丝毫没有觉得WPO小组很幼稚。陈希死了,我很难过,和你一样,我也很想抓住凶手。”
他顿了一下:“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丁树成扭过头,吃惊地看着邢至森。
“我知道,关于这个案子,你有很多自己的……感觉。”
邢至森看看方木,发现对方也回望着自己,目光中的敌意已稍有减轻。
“我记得我曾经给了你一张名片,让你一有发现就给我打电话。但是,这几天来,你并没有主动来找我。”
悔恨的表qíng出现在方木的脸上。他点了点头。
元旦的午夜,当那个舞蹈演员发出震耳yù聋的惨叫后,方木马上意识到出事了。他拼命地向舞台方向挤去,却被惊慌的人群裹挟着退出了俱乐部的大门,自己还扭伤了脚。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方木一边祈祷陈希不要出事,一边奋力冲进俱乐部。突破了三个警察的阻拦,就要跑到舞台上的时候,他被警察制服了。
最终,方木也没能看到舞台上的qíng况。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那个躺在小车上,身首异处的人,就是陈希。
整整两天,方木始终躺在chuáng上,不吃不喝,也没有去医院找吴涵问个究竟。他的大脑似乎完全停止了运转,甚至连心跳都没有了。
还要有多少苦难降临到他身上?
还要有多少恐惧让他战栗不止?
仿佛在一夜间,方木失去了所有。
他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只想时间停止,万物沉寂,让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此刻。
直到邢至森和丁树成出现在宿舍里。
我会保护你。
方木,你应该还记得。
“那个人,应该在174公分左右,”方木艰难地开口了,“比吴涵要壮一点。”
丁树成点点头,这和其他目击者的描述基本一致。
“这个人,应该很熟悉现场的环境,大致了解剧qíng,但是并不是详细了解。”
“为什么?”邢至森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的理由是?”
“因为按照剧qíng的安排,砍掉公主的头之前,应该有大段的台词。但是他在台上一言不发,而且,他跳的舞蹈也和我看过的完全不同。不过,凶手一定是这个学校的人,而且他一定看过彩排。”方木顿了一下,“很可能就是戏剧社的人。”
丁树成微微点头。案发第二天,当他们询问话剧的导演的时候,这个艺术学院大四的学生说,戏剧社最初计划在塑料模特上安装血袋,后来考虑到太血腥,而且容易喷溅到前排的观众身上,就取消了这个安排。
案发当晚,当死者的头颅被砍下,血溅舞台的时候,导演还以为是吴涵擅自加了血袋。更让他意外的是,原剧本中的大段台词并没有被朗诵,男主角的舞蹈也一塌糊涂。由于这个突发qíng况,后来的舞蹈演员还没有准备好就匆匆上台了。
然而,警方对戏剧社的成员进行了逐一排查,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而且,从调查的结果来看,虽然话剧的排演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但是,仍有很多学生偷偷溜进来观看彩排。因此,不能排除凶手为戏剧社以外人员的可能。
方木注意到邢至森始终面无表qíng。显然,这并不是他想听的。
方木咬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杀人,我想用一个词来形容:完美。”
邢至森立刻坐直身体,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品味这两个字。
“完美?”
“对。如果这是一场演出的话,我想,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了——在全场3000多名观众的面前,砍下受害人的头颅……”方木忽然颤抖了一下,似乎那是他不愿回想的场景,“……还得到了全场的掌声。”
邢至森点燃一支烟,视线始终集中在方木的脸上。
“你接着说。”
方木却摇摇头。
“在我继续陈述之前,你必须要接受一个假设。”
邢至森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几秒钟后,他开口问道:“是什么?”
“这个假设是——”方木回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she出咄咄bī人的光芒,“这四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
“然后呢?”
“相对于前三起案件而言,第四起杀人案是一次犯罪升级。”方木的表qíng开始变得专注,语速也越来越快,“从毫无创意的勒杀,把被害人从楼顶推下去,再到把人塑成雪雕,用墙上落下的冰凌cha死对方,直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杀人,不得不承认,他的犯罪一次比一次jīng彩。他内心的自我认同感也越来越qiáng烈。当然,犯罪的风险也越来越大。可是,对于他来讲,风险越大,成功的快感就越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