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前传+1~4部]
他坐不住了。
从肖望dòng悉邢至森的全盘计划的那一刻起,他就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只是这盘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
卧底数年,肖望所提供的qíng报,仅仅是一些旁支脉络而已。所谓小卒,就是该挺进的时候义无反顾,该牺牲的时候毫不留qíng。
难道那些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代价,就是做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肖望一惊,随手cao起桌上的烟灰缸,迅速闪到门旁,凑近猫眼向外望去。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肖望心下疑惑,可是,那声音分明还在。
他想了想,轻轻地扭开门锁,把房门打开一条fèng,向外望去。
一瞥之下,肖望不由得失笑。
一只硕大的老鼠正趴在门口的饭盒上,从一个撕开的小口里,埋头扒食里面的饭菜。
肖望不心疼那盒饭,只是觉得那声音令人生厌,就抬脚去驱赶它。
老鼠却不怕,依旧趴在饭盒上,冲他露出满是油腻的尖牙。
肖望有些哭笑不得,妈的,什么世道,老鼠都不怕人了!
突然,肖望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敛。他静静地看着这只老鼠,看它旁若无人地享用着晚餐。
是啊,谁说老鼠就得东躲西藏?谁说老鼠就不能反咬一口呢?
肖望关好房门,转身走到窗前,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很久才接通,对方却不说话,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传来梁四海犹疑的声音。
“肖望?”
“梁四海,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肖望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警察。”
夜半时分,杨二堡村的村口悄然集结了几辆警车。凌晨1点28分,在村主任的带领下,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沿着村中的小路,悄悄地围向村西侧的一个小院。
郑霖身着防弹衣,提着手枪,拿起对讲机低声说道:“邢局,抓捕行动已经准备就绪。”
“行动,要生擒王宝。”
郑霖挥挥手,一名特警上前剪断院门上的铁锁。随即,特警们悄无声息地冲进院子,绕过院子中央的一棵苹果树,聚拢在一间瓦房前。两名特警将七九微型冲锋枪对准漆黑一片的窗户。两名特警靠在门的两侧,另外一名特警手持破门锤,对准门锁的位置,先尝试着推了一下房门……
门居然开了!
郑霖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挥手喝道:“行动!”
守在门两侧的特警立刻突入,穿过门厅,直扑里间。身后的特警们随之鱼贯而入,随着一声声“安全”,现场已经被完全控制。
郑霖快步走进里间,才发现这现场压根就不用控制。
在狭窄的里间,chuáng上除了凌乱的被褥外,空空如也。
5分钟后,正在市局布置讯问任务的邢至森接到了郑霖的电话。对方刚刚开口,邢至森就失声叫道:“什么?!”
“确实没有人,房前屋后我都搜遍了。”郑霖的声音很急切,“不过,在现场有打斗痕迹,血迹还没gān。”
“你马上在村子附近搜一搜。”邢至森的脸色很难看,“有qíng况立刻向我汇报。”
翌日,俪宫娱乐城门口挂起了停业装修的牌子。不过,门前却停着几辆豪车,两个黑衣黑裤的男子把守在门前,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
一辆冷柜车开过来,缓缓停在门前。车厢门打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跳下来,扛着白色冷藏箱向娱乐城的门口走去。
门口的男子拦住走在前面的工人,问道:“是什么?”
“龙虾、鲍鱼,”工人扛着冷藏箱,“还有帝王蟹,昨天订的。”
男子挥挥手放行。工人们从门口鱼贯而入,被服务员引向后厨。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队尾的两个工人突然一转身,钻进了卫生间。
肖望和梁四海七手八脚地脱下身上的工作服,露出里面的黑色西装。随即,梁四海把衣服塞进垃圾桶,肖望则打开一个白色冷藏箱,从中取出两支手枪。一支递给梁四海,另一支掖进了自己的腰间。
整理停当,肖望抱起另一只冷藏箱,起身向门口走去,刚要拉门,就听到梁四海在身后说道:“肖望。”
“嗯?”肖望下意识地回头,看见梁四海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
“待会儿打起来……”梁四海看上去有些紧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肖望垂下眼皮,伸手去拉门。
他把头探出去,想看看走廊里是否有人。然而,刚刚转动一下脖子,肖望的身体就僵住了。
在他的眼前,是一只黑dòngdòng的枪口。
会议室里,谢闯、陈庆刚、衣洪达和王革围坐在一张长条桌前。谢闯正在念着手里的一份协议。
“……如任何一方的首脑亡故,或者因故不宜再承担首脑职责,比方说,被抓或者跑路,”谢闯看看其他三人,“则由本方推举继位人,本协议继续有效……”
“cao!”衣洪达骂了一句,向后靠坐在沙发上。
“怎么,老衣?”谢闯看看衣洪达,“你对这一条有想法?”
“想法倒是没有。”衣洪达撇撇嘴,“就是听着晦气。”
“既然要长期合作,自然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我觉得还可以。”陈庆刚剥了颗松子扔进嘴里,“闯王你继续念。”
20分钟后,这份长长的合作协议终于念完。口gān舌燥的谢闯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边抹嘴边询问其他三人:“怎么样,各位兄弟,有什么想法?”
王革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是深度合作,我觉得应该加上一条:守望相助——任何一方出事,不管是不是官非,其余三方都得伸把手。”
“我同意。”衣洪达也开口了,“再有,总首脑一当就是五年,有点太长了,三年吧。”
“组织上合作是一方面,”陈庆刚看看其余三人,“生意上,大家应该互相让让步,别老是把着自己那一块不放。”
“哈哈,我知道。庆刚,你一直想搞地产吧?”谢闯笑起来,“这都好商量。”
他上身前倾,把手掌按在协议书上。
“只要我们能合作在一起,”谢闯扫视着其余三人,目光炯炯,“C市就是我们的!”
“他妈的,简直是胡来!”邢至森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稍稍平静一下之后,邢至森仔细聆听着对方的话,犹豫了几秒钟,最后点头:“按你说的办吧。”紧接着,他又加了一句:“如果局势不利,你马上撤——尽量把那小子带出来。”
刚刚挂断电话,郑霖就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粉碎的茶杯。
“我听到声音……”郑霖看看邢至森,“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