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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之门

作者:东野圭吾 时间:2022-12-07 10:33:08 标签:东野圭吾

  仓持并不特别显眼,说起来在班上应该算是个独行侠。即使大家聚在一起打躲避球,他也只是一脸扫兴地从远处旁观,从来不想要加入大家。

  而我也是属于不擅jiāo友的人,总是避开人群,因此xingqíng相似的人才会臭气相投。不过就他看来,他实在意想不到会和我被认为是同一类。他总是这么说。

  “我最讨厌一堆人吱吱喳喳,好像很快乐的样子。一旦有状况,终究还是自己最重要,那又何必虚qíng假意装出感qíng很好的样子,真是无聊。这些家伙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啊,一群小鬼!”

  五年级的孩子称同班同学为“小鬼”实在令人啼笑皆非,但实际上仓持真是个小大人,虽然不太引人注目,成绩倒是颇为优秀。他教了我很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事。譬如我们学校附近经常有很多江湖卖艺的,也是仓持告诉我他们的手法。

  那些卖艺的,有的是让人以十元抽一次签,拿出诸如一奖无线对讲机、二奖照相机等奖品,来吸引孩子。然而,一大群的孩子不管再怎么抽,就是没有人中奖,于是走江湖的就会看准时机,自己伸手进箱子里抽签,打开一看,竟是中奖的签,以示里头真的有中奖的签,不是骗人的。

  “骗人的啦。”仓持偷偷地在我耳边说。

  “大叔把手伸进箱子之前,就把中奖的签藏在手指间了。箱子里哪有放什么中奖的签。”

  “那得跟大家说才行。”我说。

  “不用了啦。”他皱起眉头。

  “别理那群笨蛋。反正他们有的是钱,随他们去吧。”

  我想仓持应该不讨厌江湖卖艺的人,因为每当他们出现,他就会在一旁观看,直到孩子们离去为止,但他自己本身却绝对不出钱。现在回想起来,那对他而言或许是上了一课,如何骗人钱财的一课。

  仓持家是卖豆腐的,身为长男的他照理说将来应该会继承家业,但他却说他绝对不gān。

  “夏天也就算了,碰水的感觉还蛮舒服的。可是问题就出在冬天了。冬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好像会冻伤,我才不想将手伸进水里哩。”

  他接着补充说道:“而且一块豆腐才几十元,这种买卖要做到哪一年啊。做生意最好就是要一口气大赚一笔。”

  “卖大的东西?像是房子或飞机什么的?”

  “那也行啦,不过也有方法可以一口气大量卖掉小商品。除此之外,还可以卖无形的商品。”

  “无形商品?那是什么?那种东西怎么能卖?”我笑着说。仓持露出一脸不屑的表qíng。

  “你真是无知,这个世上多的是在做买空卖空的人。”

  过一阵子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从哪里获得这些想法的。当时,我只觉得这家伙讲的话很奇怪。

  第一次带我到电动游戏场的也是仓持。当时还没有什么电玩中心,只有百货公司楼顶上的游乐场的部分场地会架设游戏机。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像今天的电视游乐器这种东西,最常见的就是弹子台和she击游戏了。

  仓持几乎没花过自己的钱。首先,他会带我到游戏机前,告诉我那多有趣。当时他说得口沫横飞,而他的话也有股吸引我的魔力。

  等到看准了我有那个意思之后,他便说:“如何?要不要玩一次看看?”

  我立即答要,接着掏出钱包。

  然而,当我把钱投入机器的时候,他却说:“先让我示范给你看吧。”

  反正我想要个范本,也就答应了他。于是,就由他展开了第一回合的游戏。

  有些机器只要得分高就可以再玩一次。像这样的游戏,几乎都是由他先玩,而将硬币投入机器的则是我。实际上,他的分数都打得很高,所以我不用再投钱就可以玩,但即使他失手没有打出高分,他也不会说要付钱。他只是不高兴地八气迁怒在机器上,我也就说不出口要他还钱了。

  仓持还常常带我去捞金鱼和弹珠台的店家。我从来没有在初一、十五之外的日子看过这样的店,第一次去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仓持在这里也完全不花钱按,只不过他也不会打算用我的钱去玩。他只会在我玩的时候,从一旁观看,有时也给我一些指示。我问过几次仓持为什么不玩,他的回答总是一样。

  “我不用了,玩太多次,已经玩腻了。而且我喜欢这样看人家玩。”

  跟着仓持玩,我的零用钱不断地减少,但我却不曾想要跟他断绝来往,因为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接连不断地遇上新奇有趣的事qíng。这股新鲜味,对于快要失去在家中立足之地的我而言,成了一种慰藉。

  没和仓持约要去玩的时候,我常常会跑到别舍去。祖母会一边握我的手或摸我的头,状似愉悦地听我说在学校的事。

  但事实上,我讨厌祖母。

  第一,我讨厌祖母身上发出来的臭味,混杂着馊味、灰尘霉味,还有药膏和樟脑丸的臭味。祖母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洗澡,帮她擦澡也是小富的工作,但我几乎没看过小富为祖母擦身体。

  再者,祖母皮肤的触感也令我感到不快。每当她用皱巴巴、gān瘪瘪的手摸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背脊发凉。老实说,看她的脸也不太好受。眼睛和脸颊凹陷、头发掉尽、宽阔的额头突出,看起来就像在尸骨上覆上一层薄皮。

  既然这么讨厌,为什么还要去祖母的房间呢?因为我别有居心。只要一股劲儿地跟祖母讲在学校的事,她一定会这么说。“啊……对了。不给你零用钱怎么行。”

  祖母在棉被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掏出一个布制的钱包,从中取出零钱给我,叫我不能跟爸爸说。

  我老实地收下,道了声谢。卧病在chuáng却持有金钱,这对小孩子而言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不过这件事我当然没跟父母提过。我家应该比其他人家还富裕,但我的父母对花钱却jīng打细算,只要我的通途不清,就连一角也拿不到。要是跟他们说祖母给我钱的话,一定会马上被他们没收。

  不过,母亲确实很讨厌祖母,我经常听她在电话里说祖母的坏话。

  “真没想到那样的年纪就卧病在chuáng了。真够烦的。不过啊,幸好因为这样不用跟她碰面,照料的事jiāo给女佣去做就好,我反而乐得轻松。有本事起来走动走动嘛!要是像之前那样碎碎念,我可受不了。什么?嗯,那倒是,要是她早点那个就好了。呵呵。”

  母亲在谈话之间不时把声音压到最低,时而流露另有它意的笑,让我感到了她对祖母深不见底的憎恶。我也知道“早点那个就好了”的含义,事后我听亲戚说,母亲自从嫁过来之后,就因饱受婆婆的欺凌所苦。

  我不太清楚父亲怎么看待自己的母亲,因为我几乎不记得父亲提过祖母什么。然而,夹在老母和好胜的妻子之间,父亲想必也有他的难处吧。我知道父亲时常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跑去别舍。那时父亲的背影,看来格外地渺小、伛偻。

  但是只要我一想起在柜子里听到小富的喘息声,就会感到些许的迷惘。父亲竟然在家里金屋藏娇,还让qíng妇去照料老母的日常起居。直到今日,他的心境终究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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