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手指
“这样啊。”加贺点点头。
在沉默中,松宫也开始吃了起来。他的脑海里浮现着各种事qíng,使得饭菜的味道有一半没尝出来。
先吃完的加贺掏出手机,在上面按着什么。不过从他很快就完成cao作这点来看,应该不是发短信。
“我前几天刚去看了舅舅。”松宫一边说一边窥探着对方的反应。
加贺收起手机,终于朝松宫望去。
“是吗?”他的口气听来对此漠不关心。
松宫放下了筷子。
“你还是偶尔去看看他吧,舅舅的qíng况可不太好。说句实话,他已经不久于人世了,他只是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很有jīng神的样子。”
然而加贺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端着碗喝汤。
“恭哥!”
“别说废话了,赶快吃,这么好的饭菜都要凉了。而且我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jiāo换意见。”
松宫想,明明加贺也问了他家里的事,却不愿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他还是埋头继续吃饭。
快吃完时手机响了,原来是小林打来的。
“鉴定科传来新消息,他们已经弄清被害人衣服上粘着的白色颗粒是什么了。”
“白色颗粒……那是?”
“泡沫塑料。”
“啊?”松宫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家用电器的包装内会使用泡沫塑料吧?鉴定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那玩意儿。”
“就是说?”
“纸板箱。”小林立即答道,“凶手是把尸体装在纸板箱内搬运的,而箱子里残留有泡沫塑料的颗粒,粘在了被害人身上。”
“原来是这样。”
“我们接下来会搜查银杏公园周围,不过纸板箱很可能已经被凶手带走了。或许是被扔在什么地方了,不过凶手要是就住在附近的话,直接带回家的qíng况也是有必要考虑的。你们在调查糙坪时,也要注意观察有没有哪户人家院里放着那类纸板箱。据鉴定科讲,那箱子会因为被害人的排泄物而变得相当臭,应该不会被带进房间。”
“我明白了。”松宫言毕挂断了电话。
见到加贺那副好奇的表qíng,松宫就把刚才的对话向他描述了一遍,还加上了一句自己的评注。
“我看咱们多半是要白跑一趟。”
听他这么一说,加贺便问他何出此言。
“我要是凶手,一定不可能带纸板箱回家,就算住得再近也不会这么做。我会开车把箱子带到很远的地方,然后随便找个角落处理掉,这是当然的。”
但是加贺并没有点头,他托着腮,以一副沉思的表qíng盯着手机屏幕。
12
八重子的脸色骤变,之前她正在捂着一杯热水暖手,现在则把手放到了餐桌上。
“他爸,事到如今你……你这话当真?”
“我当然是认真的,还是放弃吧,我们带直巳去警察局。”
八重子反复看着丈夫的脸,摇了摇头。
“真难以置信……”
“可我们已经回天乏术了,就像我刚才告诉你的,估计警察会来调查糙坪。如果被他们知道那正是咱家种的糙,我们就无话可说了。”
“这也很难讲吧?那警察也没对你说尸体上粘着青糙什么的。”
“不说也一目了然了,否则他为什么要问糙坪的种类?糙粘在那女孩身上了,一定是这样。”
“可你不是说把衣服上的糙都弄掉了么?而且还冲进了厕所……”
“我从刚才起都讲过好几遍了,我记得是把眼睛看得见的部分都弄gān净了。可是在黑咕隆咚的环境下很难保证没有纰漏,就算有一部分残留下来也不奇怪。”
“你既然都知道,怎么就不再仔细点呢……”八重子皱着眉,心有不甘地咬着嘴唇。
“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又要避人耳目,又要速战速决。想想看衣服上粘着湿嗒嗒的糙的qíng景吧,在黑暗中能彻底清除gān净吗?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发现她身上粘着糙就把尸体再带回家?”
虽然心知现在争论也无济于事,昭夫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怒火。一方面妻子的话使他想起了处理尸体时的困难过程,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尽管自己当时知道应把糙全处理掉,可禁不住痛苦的折磨而想尽早逃离的心qíng仍使他做事时变得相对马虎,刚才那番话,也颇有些遮掩此事的意味在其中。
八重子胳膊肘支在桌上,手托下颚。
“我们该怎么做才能……”
“我说了,已经没有出路了,只有让直巳去自首。我们也会成为他的共犯,不过这也没辙,算是罪有应得吧。”
“你就满足于这样了?”
“当然不满足,可是没办法啊。”
“别老是没办法、没办法的,一遇到事就放弃。”八重子抬起脸来瞪着丈夫道,“你明不明白?这可是关系到直巳一辈子的大事啊。这不是偷窃或者伤人什么的,是杀人……而且对方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他的一生一定全完了。这样你还要说没办法?我可不这么想,我要拼到最后一刻。”
“那你准备怎么做?你有什么手段吗?他们问起糙坪的事我们如何回答?”
“总之……就坚持说咱们不知道。”
昭夫叹了口气。
“你觉得警察会相信吗?”
“可是,就算证明了糙是咱家的,也没有证据表明是直巳杀的人啊。那女孩也有可能在我们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擅自进入咱家院子的。”
“警察已经询问过我家里没人的时间段了,他们会追问孩子擅闯进来我们为什么没发现。”
“也有可能没注意到嘛,我们又不是整天盯着院子里的动静。”
“这种狡辩对警察会有用吗?”
“有没有用不试过怎么知道?”八重子的嗓门响了起来。
“我是说,你这叫无谓的挣扎。”
“那也没关系,只要不把直巳jiāo给警察,让我gān什么都行。可你呢?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也不想想办法。”
“我是想了很久之后,发现实在是没有机会了。”
“不,你根本没在想,你脑子里只考虑如何才能逃避现在的痛苦。你觉得让直巳去自首自己就能轻松了,全然不在乎今后怎么样。”
“不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总要跟我唱反调?你有本事唱反调,怎么不提供点更好的方案?要不你就给我闭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警察不好对付,可我还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昭夫在八重子的攻势下退却了。
正当此时,他们的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歌声。那是政惠的声音,这声音更加刺激了八重子的神经。她抓起身边的牙签罐扔了出去,细小的牙签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