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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

作者:王稼骏 时间:2022-12-10 14:21:30 标签:王稼骏

  孟大雷手里正紧紧握着枪,摄像头后的人一定看见了,索xing明人不做暗事,孟大雷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门上。

  “警察,开门!快点儿开门!”孟大雷的喊声掺着几分gān涩,显得力不从心。

  一时间,二楼房间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低语声和纸板箱搬动的声音混杂jiāo错。

  贴着墙,孟大雷移动到了发出声音的门边,转动把手,发现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打开门!”

  孟大雷话音刚落,房门从里面打开,伴着巨大的冲力,门板和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奔楼梯口。

  “不许动,否则开枪啦!”刚要瞄准,眼前一片模糊。

  孟大雷只得放下枪,踉跄着追赶上去。

  前面的人跑得飞快,就像一道白光般闪出后院。

  陡坡而下,一级连一级的楼梯第一次让孟大雷感到恐惧,他咬紧牙关,死死不放过前方的脚步声。疑犯每个脚步声就像发令枪声,撞击着孟大雷的心,他不由得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个近乎疯狂地逃窜,一个不要命地追击,在吱呀乱叫的木质楼梯上展开着,如同孟大雷当时选择走上刑警这条路,同样也是少数人才有勇气去做的事。

  就像跑步,他喜欢无所阻挡的事业,前面的人迟早是会被赶上和超越的,当荣耀时刻来临时,筋疲力尽的畅快都变成了天堂般的享乐。

  追到街道上,疑犯已成为了远处灯光下的一个白点。

  孟大雷试图拦下一辆路过的两轮轻骑,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打着手势,命令着满脸青chūn痘的年轻人赶快追赶前面的人。

  孟大雷抬起一条腿,刚想跨上后座,整个人却僵直得像根树桩,毫无保护动作地栽倒在柏油马路上,他的右手就快把左胸的衣服扯烂了,他右脸颊和额头上,全是在几层顶灯坏了的楼梯道里的擦伤,孟大雷顽qiáng地向着疑犯逃跑的方向爬了几步,终于长吐了一口气,憋着劲的肌ròu松弛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年轻人不知所措地捂着脑袋,听着地上的人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凌薇。

  第一次,孟大雷没有倒在终点线上。

  白色记忆

  车祸前那段日子,凌薇和男友蒋博文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尽管他们俩谁也不愿承认,但凌薇能感觉到细微的变化。蒋博文主动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常查看手机,还把原来的铃声调成了振动,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也许是蒋博文意识到了自己的冷淡,作为补偿,他安排了一次短暂的旅行。

  在蒋博文的车里,电台女主播用欢快的语调播报天气qíng况,他们两人正为假期旅行的去处争个不休。

  “一共就五天,时间紧张,我看就把奥地利放弃吧!”凌薇面前铺着旅行团派发的欧洲之行的指南手册。

  “你就迁就迁就我嘛!去奥地利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的。”蒋博文坚决地摇头。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奥地利呢?”

  “我想去看看多瑙河。”

  凌薇知道,他喜欢蓝色。

  “你呀!脾气就跟小孩儿似的。”凌薇娇嗔地点了一下蒋博文的头。

  不知能否归为qiáng迫症或是怪癖,蒋博文对于蓝色出奇地着迷,他喜爱蓝色的球队,蓝色的服装,连现在他开的这辆车都是蓝色的。

  凌薇故作正经地问:“你这么喜欢蓝色,万一有个蓝血人要嫁给你,你会不会答应啊?”

  “不会。”蒋博文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才乖。”凌薇刮了刮他的鼻子。

  蒋博文一脸坏笑道:“比起蓝血人,我更喜欢蓝jīng灵。”

  转过路口,电台女主播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音量适度的喇叭里放着不知名歌手的新歌,歌词听来和渐渐yīn沉的天气遥相呼应。

  爱是不是都一样

  无论多漫长

  终究曲终人散

  可是我不想因为不敢

  却步沮丧

  然后半途收场

  其实我真的很难过

  只是难过都沦为沉默

  可能我真的不懂得让你更快乐

  我想和你在一起

  却在你未来缺席

  煞风景的歌词,令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凌薇回忆车祸前一分钟,蒋博文还深qíng地与她对视:“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你真的打算不去奥地利了?”

  车窗上已稀稀疏疏有了雨点,滑出一小道一小道的水印。

  一段同电台歌曲不和调的音乐响起,一只蓝色的手机发出振动的蜂鸣声,正眯眼笑着的蒋博文有些分神,接起电话的他嘴唇刚要张开说些什么……

  湿滑的地面,使得正前方一辆轻骑突然侧滑,贴着地滑到了快车道上,车身下擦出橘红色的火花,戴着头盔的轻骑手在马路中间打了好几个转,终于一动不动地躺在路中央,看起来受了重伤。

  隔着车窗玻璃,窗外是无声的世界,而痛苦和惊慌的qíng绪还是传递到了车里。

  蒋博文躲闪不及,距离太近来不及刹车,他猛打着方向盘,车胎撞上无人的人行道,剧烈地颠簸了两下,但车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凌薇的额头磕在了仪表盘上,发胀的耳膜被刺耳的刹车声填满了,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身体又随着车身一次剧烈摆动,那股类似云霄飞车转弯时的扭力,将凌薇的双腿甩到了前排座位之间,蒋博文还来不及喊上一声,车头连同引擎盖便猛烈地撞上了路旁混凝土的围墙。

  安全气囊没有弹出,瘪入车身的机械装置,将凌薇的双腿死死钳在了两个座位之间。蒋博文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驾驶座上都是他的血。

  直到恢复知觉,突如其来的事件中,唯独那首淡淡忧伤的歌词,和那句“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愿意放弃”让凌薇印象深刻。

  凌薇了解到事故后的调查结果,他们的车是为了避让侧翻在路中央的轻骑手,右转上了人行道,可能雨天观察视线不佳,当蒋博文看见人行道上的一对父女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他只得改变方向,狠狠撞上了路边的围墙。

  事故中,凌薇严重受伤,蒋博文伤势过重,在医院里挨了两天,最后不治身亡。而人行道上的那对父女,在车冲向他们的时候,躲闪不及之下,勇敢的父亲把怀里的女儿推了出去,一个人面对着驶来的汽车,可最后车没有撞上他,可被他推出去的女儿,由于头部先落地,不幸遭受重伤,到现在仍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或者说,根本没有谁来负责,倘若把这一切归结为命运,也许是一生中不得不遭受一次的磨难。

  记得物理老师曾在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画过时间轴线,那就是命运,一条从不停歇、勇往直前的白色时间轴,它无法被复制,也无法被篡改。

  凌薇并不是这座城市里唯一遭受命运戏谑的人,与她同命相怜的那位父亲,为什么会和报假案的事件有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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