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配
这是六楼,二十多米的高度,如果真的跳下去了,活着的可能xing太小,即使能活着,也肯定会在地面上留下痕迹。但是,我和凌志杰早已查看过楼下的那片空地,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所以,她没有跳下去?飞走了?这是我的第一直觉,但很显然,这不符合我的世界观。还有什么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对了!她去了五楼!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五楼住着一家三口,女主人叫罗先梅,是个家庭主妇。她常年在楼道里摆着煤炉烧水。每当我们经过时都会打招呼,她是个很和善的人。她起chuáng的时间比较早,基本在每天早上六点半左右,我都能听见她那只水壶发出的蜂鸣。
此刻已经是六点十分,她差不多应该起chuáng了。
犹豫了两秒钟后,我按响了502室的门铃。在第一声门铃还没结束前,门就开了。
“哟!是你啊,我还以为谁呢。啥事啊,今天起这么早?”罗先梅和大多数中年妇女一样,微胖,说话中气十足,如果不刻意压低声音的话,她的嗓门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梅姐你……也早啊……我就是想来问问,昨天夜里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罗先梅眼光一闪,问道:“啥奇怪的声音?”
“就是,比如窗子外面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刚说完,就见她眉头一皱,紧接着说道:“窗子外面我没有听见啥声音。不过昨天刚睡下没多久,倒是听见你们楼上一直有人在按门铃,还按个不停,后来又有好些人在楼梯里上上下下的,当时我就想出来看看,可老鬼却叫我别管闲事哎,我说,不会是我们这栋楼里遭小偷了吧?你家东西被偷了?说说,快给我说说看。”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不是小偷,是我几个朋友过来了。现在没事了,我要准备去上班,回头再跟你说吧。”
“哎我说,小何你这人咋这样呢?你要是有什么事qíng就跟我们说声,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事qíng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我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回到楼上。现在能确定的是,妻子没有翻到楼下去。
我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就算她想翻,以她的身手和胆量也不可能翻到楼下去,难道说她真的就这么以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手段消失了?
如果不尝试过各种可能的qíng况,我对妻子的消失始终都抱有怀疑,我总感觉妻子此刻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但那到底又会是什么地方呢?我的思绪再次回到窗外的问题上,如果说翻下去有可能的话,那么翻上去也是有可能的,也就是说翻到七楼?
我先前没有考虑到这点,因为七楼一直都没住人,是空的。我习惯xing地将七楼排除了。现在想想,既然没有住人,那么翻上去的可能xing倒要比翻下去的可能xing更大一点,当然,前提是妻子有想要离开我翻上去的理由。我现在脑子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浑浊,但我觉得有必要把每种可能xing都去验证一遍,否则我不会死心。两分钟后,我带了一支手电和一把螺丝刀外加一个榔头开始往楼上走,而这时候,楼下刚好传来水壶的蜂鸣,我看了看表,正好六点半。 “小何,你下来!”我正准备继续往楼上走,下面传来了罗先梅的喊声。虽说七楼没有住人,但像我这样带着螺丝刀和榔头前去登门的,不管怎么说都不妥当。
我不得不停下来,问道:“梅姐,什么事?”
她跑了上来,连拖带拽地拉着我往下走,边走边说:“你上去gān啥?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别上去!”
我感觉莫名奇妙,“你跟我说过什么?为什么不能上去?”罗先梅一直将我拉到她家门口才停了下来,瞥了眼我手里的工具,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还准备去撬门?”
“我……我只是想上去看看线路有没有问题。”看着她咄咄bī人的眼神,我撒了个谎。
“呵呵,你上去gān什么我还不知道?”她顿了顿,眼睛亮了一下,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想去楼上看看,也知道你先前问我晚上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是为什么。我告诉你,这些我都知道,从你们搬进来开始就知道!”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不太明白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随即她的表qíng变得神秘起来:“你们晚上是不是听到楼上有小孩子玩弹珠的声音?还有高跟鞋走来走去的声音?”
我摇摇头,说实话,我从没听到过她说的这些声音。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表明她知道一些什么事qíng,于是我又点点头,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哎我说,你到底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我再次点点头。“你既然听到了,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上面没住人啊!”可能是我先前一直沉浸在妻子离奇消失的qíng绪里,被她这一嗓门,突然转过弯来,她的意思是:楼上闹鬼。但,这对我来说,非常扯淡。我不相信“鬼”这东西,压根就不信。
但我还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上去了。”
罗先梅看了看我,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们昨晚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快把水拿进去吧,要不都凉了。我得准备下去上班了。”
罗先梅进屋之前,又看了我一眼,悄声说:“你们搬来这么久了,我也不瞒着你,你们楼上原先住着一家四口,全死了。”
第二章 鬼
说实话,对这种神神叨叨的桥段我毫无感觉。回到屋里后,我并没有去上班的打算,如果不找到妻子,恐怕做任何事qíng都没有心思。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离妻子消失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
我在chuáng上坐了一会儿,脑子越来越混乱,于是起身去浴室洗澡。热水从头顶上淋下,我闭上眼睛,尝试着让身体放松,让内心平静下来,以便能够理清所有的线索。将时间拨回到昨晚十点半,以第三方的视角来重现当时的qíng景:第一次铃响时:妻子坐在chuáng头看书,听到了门铃声,知道丈夫在洗澡,妻子必然会去开门。
疑点:可是当时丈夫并没有听到妻子去开门的声音。那么这就可以推断,丈夫听到了门铃,而妻子没有听到,但是门铃的声响是足以让卧室里的人听到的。这里有一个矛盾的地方,如果要解开这个矛盾,那么可以假设妻子在第一次铃声响时是站在大门外,而按铃的就是她本人,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丈夫打开门后看到的会是妻子。当然,这种假设还是有很多疑点,就是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出去门外,为什么在不带钥匙的qíng况下关门,等等。
第二次铃响时:丈夫以为妻子是在卧室里,所以仍然先等妻子去开门,但实际qíng况是丈夫去开门时,看到仍然是妻子在门外。这里疑点就更多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妻子为什么会第二次出现在大门外?而且还又一次没带钥匙就锁了门?
第三次铃响时:有人在外面敲门,丈夫走回卧室,看到妻子在卧室里,而且惊慌失措。门铃在响,丈夫安抚了妻子,迅速去开门,发现妻子站在门外。疑点:这已经不算疑点,而是一个完全无法解释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