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幅油画
“先生,你掉了东西!”有人叫住他。汪总回头一看,电梯的地板上,扔着那罐jīng装铁观音,还有一只牛皮纸文件袋,袋上印刷着J集团的标志。
“谢谢!”汪总把茶叶罐捡起来,把文件纸袋一同捡了起来,旁边的人有点纳闷,因为汪总的衬衫下摆全部露在外面,腰部有明显的褶痕,下摆应该收在裤子里面,在着装规范的商务楼里,没有人会这么穿的。
在39层的洗手间里,汪总把衬衫下摆收到裤子里,站在盥洗镜前认真地照了一遍,确定没有半点疏漏,把牛皮纸文件袋扔进了废物桶。
穿戴整齐的汪总没有乘电梯,从黑古隆咚的楼梯间走下去,回到位于36层的公司,jīng神抖擞地投入了下午的工作。
杜咬凤从自己的办公区域里伸出脑袋,透过百页窗,汪总办公室里的状况尽收眼底,汪总正在跟女秘书小兰安排工作日程,显得神采奕奕,杜咬凤觉得奇怪,大约三刻钟前,汪总从办公室走出来时,面色灰土,步伐机械地离开了公司,时隔不久,真有天壤之别。难道他已经……
在这幢45层高、有两百多家公司入驻、五千多名职员上班的商务楼里,他怎么解决那个问题?杜咬凤的思路堵塞了。
小兰离开汪总的办公室,轻快地走来,在隔板上敲了敲,把杜咬凤从遐想中敲醒。
“凤姐,汪总叫你去一趟。”
杜咬凤站起来,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汪总的办公室。汪总抬头看了她一眼,朝沙发上指了指,说:“把它拿走吧。”
那幅画摆在沙发上,已经装进了保护封套,杜咬凤有点不知所措。
“汪总……短信息里的内容,不是开玩笑,千真万确的,请你一定认真对待,千万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到了今天夜里,‘那件事qíng’就会发生的,xing命攸关啊!”
汪总又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浅浅一笑:“我知道怎么办,你把画拿走吧,别让我再看见它。”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杜咬凤不好再说什么,把画搬走了。
临下班前,小兰从外面回来,告诉大家一条惊人的消息,就在下午,有人在电梯里遇见一名bào露狂,在30层某公司上班的安吉拉,碰巧就在那部电梯里,亲眼目睹。
“那家伙是谁?”有人问。
“不知道,光顾看他bào露的那东西了,没注意他的脸……”
现在喜欢bào露的人越来越多,光看女孩子的衣装就能感受到这股cháo流,上装越来越短,裤腰越来越低,rǔ沟、肚脐、股沟……bào露的范围越来越大,bào露的尺寸就象股票指数一样一次次探低,能露十毫米,绝不露九毫米。有人预测再过十年,最流行的衣服就是“皇帝的新装”,一丝不挂。
其实根本要不了十年,试想,一件小可爱(吊带背心)加一条热裤,以每年缩短一公分计算,十年缩掉十公分,真是片甲不留了。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汪总把小兰叫进办公室,若无其事地询问起来:“抓住那家伙没有?”
“安吉拉给保安部打了电话,保安去检查了,不过,那家伙已经消失在大楼里了。”
听了小兰的回答,汪总肚里暗暗发笑。
只要把衣服穿起来,哪怕重新站在他们面前,也未必能把我认出来。
穿与不穿,视觉效果大不一样啊!
汪总把那盒jīng装铁观音往小兰面前一递:“喏,送给你老爸,楼下买的铁观音。”
“谢谢汪总,我爸爸就爱喝铁观音呢!”
望着小兰欢天喜地的背影,汪总心里盘算着:即使查到我头上,我死不认帐,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说到底不就是luǒ一次吗?躲过了这一劫,说不定还会luǒ上瘾呢!
以后凡是遇到心qíng不好,只要有勇气宽衣解带,保证立竿见影,神清气慡。这不单是脱去身上的累赘,更是卸去心灵的枷锁,建议心理医生给病人开这种“luǒ体处方”,说不定能收到优于药物治疗的奇效呢,哈哈哈!
下班后,汪总与大家一道乘电梯下楼,谈笑风生,走出大楼的时候,汪总身不由己又走进了那家高山茶庄。他不是来品茶的,而是特意来看那只鼻子的。
“下班啦?汪总!”
茶艺小姐有些意外,一天里两次光顾,汪总还是第一次,不会是来投诉茶叶的质量吧?
汪总笑眯眯望着她,奇怪,那只鼻子不那么可恶了,倒添了几分可爱。
“几点钟下班?”汪总开门见山。
“七点钟……怎么了……您……”茶艺小姐怯生生地反问。
“这儿附近有家傣妹火锅,喜欢吃麻辣烫吗?”
汪总直截了当发出邀请,根本不在意别的茶艺小姐投来的异样目光。
8
这顿火锅吃了一个半小时,jiāo谈甚欢,汪总对她的鼻子赞美了几句。
茶艺小姐名叫小芳,来自浙江一个叫石塘的海边小镇,千禧年时,小镇被地理学家、气象学家一致公认为整个大陆地区最先看见千禧年第一抹曙光的地方,由此引发了一股旅游热cháo,背着背包,拿着照相机的游客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电视台、广播电台、报社都派出qiáng大阵容做现场采访,让这座昔日宁静的临海小镇着实风光了一阵,所有的旅馆爆满,镇上家家户户都变成了家庭旅馆,一个chuáng铺每日收一百元,发了一笔“千禧财”。
现在,一切复归平静了。
小芳的话很实在,即使看见了千禧年的第一缕曙光,那又怎么样?破产的照样破产,得病的照样得病,离婚的照样离婚,煤气中毒的照样煤气中毒。
在上海生活了三年多,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上海话基本能听懂,也能说上两句。
侬好(你好)、野饭吃过伐?(晚饭吃过吗?)
今朝碰到赤佬了(今天见鬼了)、侬好翘辫子了!(你去死吧!)
前两句是问候,后两句是骂人。
小芳跟两个小姐妹合租两室一厅,住的还算宽敞,只是女孩子在一起,时间一长难免起点小摩擦,就连洗发水瓶子上都要做记号,以免被别人偷用,对此小芳很看不惯。
小芳一边吃一边诉苦,汪总一边听一边吃,不时cha上两句,离开火锅店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很亲密了,小芳挽着汪总的胳膊,在徐家汇的太平洋商厦逛了一圈,汪总帮她买了一双Clarks凉鞋,打折后也要人民币七百多,这算是小芳的鞋柜里最昂贵的一双鞋了,离开商厦的时候,汪总觉得小芳挎着他胳膊的手更有力了。
两人乘上出租车,直驶向汪总的公寓。
小芳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灯红酒绿,满脸的陶醉。
对小芳来说,手无一技之长,又没有漂亮面孔,却迷恋大城市的生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一个男人依靠,哪怕是个有家的男人,象汪总这样,老婆孩子都在深圳,他独身在上海打拼,上班再忙,下了班也会寂寞,这样的男人,比那些不成熟的大男孩可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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