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阴阳师
“我真的不认识他嘛!骗你一句,我天打五雷轰!”爷爷发誓道。
“不是你的种,能跟我的娃长得这么像?”奶奶咆哮着。
此时,村民们都围了过来可能热闹,我虽然也有心看一下,可是这毕竟是家事儿,家丑不可外扬。
我就上前拉开了我奶奶,道:“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回家说。”
“不回家!孙儿了,你爷爷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qíng,奶奶我还有脸?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小老鼠上灯台,我饶不了他!”奶奶不依不挠。
父亲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把奶奶拉回了屋里。
房间里,奶奶气鼓鼓坐在chuáng沿儿,爷爷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我给来的人倒了一杯茶。野山jú,清凉败火。
“你到底是哪个嘛,老子哪里认识到你?”爷爷委屈的看着来的这个人。
“你还给我装!”奶奶脱了鞋子就朝他丢了过来。
看着爷爷委屈的样子,我忽然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态。因为我感觉,事qíng不对劲儿。爷爷这么老实巴jiāo的人。
他不会演戏。
绝对不会,就算是在欺骗老婆这个可以让男人瞬间变成谎言高手的这件事儿上,爷爷也不可能撒谎撒的我都看不出来。
动作表qíng那么自然而然,如果真的伪装,那么我认为爷爷可以去拿一个奥斯卡影帝。
“我是真的不认识他嘛!”挨了一鞋子的爷爷都快急哭了。第二章 林八千 “你也坐下来说清楚吧。”我看事qíng不对,搬了一个马凳,让今天来的这个人坐了下来。
就这个动作,都让一直疼我的奶奶瞪了我一眼。——吃醋的女人,的确可怕。
“别的我不知道,我妈告诉我,林老么是我的父亲,所以我来找他。”那个人看着我爷爷,似笑非笑的道。
“你胡说个锤子!说,是谁让你来害老子清白的!?”听到这句话的爷爷瞬间bào起。
却被我奶奶拉住了耳朵,奶奶深呼吸了几口,似乎是在压抑愤怒,对爷爷吼道:“你给我蹲着,不准说话!”
她走了过来,围着这个人看了一圈,问道:“你老娘叫什么名字?!”
“宋知音。”他说道。
“jī巴的宋知音,老子哪里认识的了她!!”爷爷马上又站了起来,却被奶奶一个眼神儿给瞪了下来。
“你是哪里人?”奶奶像是一个侦探一样的问道。
“山东聊城。”他说道。
“老子啥时候去过山东聊城?!”爷爷这一次彻底的bào起了,站起来拉着我奶奶道:“老婆子,你知道,结婚后我啥时候出门儿超过一天?怎么可能去山东聊城做对不起你的事qíng?”
我奶奶此刻也是半信半疑的起来,对小伙儿道:“你可能认错人了,虽然说你和我儿子确实长得像,可是时间对不上。”
“对的,爷爷这叫有不在场的证明,这位,您可能真的找错人了。”我也对他道。因为看爷爷此刻的表qíng,实在是太可怜了,不准备继续看笑话下去。
“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山东聊城,那晚上,您还把您从日本鬼子那里搞来的一把手枪,送给了我母亲,哦不,是落在了她那里。”这个人盯着爷爷笑眯眯的道。
爷爷的脸色变幻的非常大,似乎是在思索。
奶奶一看到这个,就要脱另一只鞋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爷爷忽然大声的叫了一句:“是你!!!”
爷爷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由huáng转红,再由红转白!两只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奶奶在这时候,脱下了另外一只鞋子,砸在了爷爷的脑壳上。
我都认为爷爷该砸,因为他那句是你,就表明了,他认账了。
可是我却没笑出来,因为我看到爷爷翻了一个白眼儿,直挺挺的躺到了地上,口吐白沫。
爷爷死了。就这么死了。
他什么都没有jiāo代,只是说了一句是你。可是,就这一句,证明了来的这个人的身份。
这在这个小山村儿里,绝对是一个爆炸xing的新闻,成了每家每户都在议论的事qíng。
国民党林老么,竟然在山东聊城有一个小妾,还有个儿子,现在找上门儿了!
老太太吃醋,一鞋子把林老么给抽死了!
棺材是父亲和这个来的人一起做的,我现在应该叫他二叔。父亲是一个好人,也老实,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家里够穷了,穷到极致,就不怕有人来争家产了。就算有,父亲的xing格,也不是那种人。
因为我爷爷死的,怎么说呢,非常的不和谐,加上此时正当酷暑,遗体两天就已经发臭。所以并没有遵照在老家停灵三天的规矩来,在第二天早上,棺材坐好之后就出殡发丧。
送葬的途中,那个欺负了爷爷一辈子的奶奶,哭出两行血泪,几度昏厥,甚至拿头去撞棺材。
同样没有文化的她,嘴里就只会说一句话:“老头子,我对不起你。”
都哭了,或许说人群中两个没有哭的人,一个是我满身缟素安静的跟在送葬队伍的母亲,另外一个就是我这个新来的二叔。街坊邻居有人骂他,可是我却没有,因为好歹我是一个大学生。
有些事儿不难明白,对于一个刚见面就死去的老爹,能哭才不正常。
因为整个村子都是姓林,所以爷爷按照规矩,葬进了祖坟,爷爷的牌位,也放进了祠堂。
奶奶整个人,都已经虚脱掉,从爷爷去世到现在,都不吃不喝,哭的嗓子都哑掉了。乡村小学有乡村小学的好处,村长知道了我们家的事儿,gān脆给小学放了半个月的假,要我先处理好家事,其他的都好说。
甚至还提前支付给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没有拒绝他,因为我的家,的确已经乱成了一团糟。
按理来说,我奶奶那样的脾气,就算是我爷爷过世了,他也不可能接受我这个外来的叔叔。
可是,她这次竟然默认了。或许说,已经没有力气去管这些。
所以说,我家现在这样的qíng况,你可以说很乱。刚去世了一个老人,找过来一个私生子。我奶奶又病倒了。
可是,一切又在混乱之中井然有序。
因为我这个叔叔基本上不说话,他穿着与这个山村儿格格不入的衣服,却在我爷爷下葬的第二天就跟着我老爹去地里gān农活。
说一句非常诛心的话,这个人看起来,很有钱,这是单凭气度上来看。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待在这个小山村。
这里有什么值得我待下去的?——假如我有钱的话。
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奶奶,我让她振作起来,爷爷的死,并不是他造成的。不用内疚,我在用这句话劝慰我奶奶的时候,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爷爷的死时个偶然,可是造成这个偶然的,是奶奶,还是二叔?很明显是因为后者,可是我对于这个神秘的二叔,为什么没有一点恨意?
甚至对与这个忽然闯入我家的这个人,我满是兴趣。在城市中见惯了世态炎凉的我,想不通,穿着气质都颇为不俗的二叔,为什么会来我们家,并且有常驻的打算。
最后我理解为,爷爷年纪大了,老年人的过世,在农村,都可以理解为喜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