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覆灭后我和叛军群友们面基了
顾庭顿了顿,从刚才起,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群“虫”的言语他从未听过,却又意外地可以听懂。
他望向蹲在自己面前的雌虫,比起刚才的雄虫,雌虫明显身材更加高大健硕,蓝白的制服下是紧绷的肌肉,肤色偏深,介于小麦和古铜之间,脸型轮廓没有丝毫的柔和,眉眼之间更是充满了凌厉感。
对方有一双棕褐色的竖瞳,正试图展现出自己的友好与无害。
雌虫指了指自己胸口的标志——一颗精致的宝石图案,“我是宝石协会的工作人员,不会伤害您,所以我可以帮您擦擦脸,或者抱您上飞行器吗?”
顾庭没有说话。
他想张开嘴巴,却迟钝而滞涩,像是生锈了的老旧齿轮,只有一双蓝得像是天空幻象的眼瞳可以自由地落在各处。
雌虫并不气馁,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了潮湿的毛巾,一点点擦掉了幼崽脸上的污迹。
他继续道:“别害怕,很快我们就带您去翡冷翠,那里是雄虫的天堂,我相信阁下也会喜欢的。”
毛巾擦过了雄虫幼崽脖颈上密密麻麻的血痕,雌虫本以为那是可以被擦除的痕迹,可待毛巾离开留下一片湿濡的痕迹后,那些可恐的伤痕依旧存在。
——像是皲裂的瓷器。
“会疼吗……”
周围的雌虫看到了伤痕有些沉默,连气氛有压抑了一瞬。
在翡冷翠,不,应该说在整个帝国的星域范围之内,雄虫就是上天赐下的珍宝,即使是性命相挟,也不会有任何一个虫会伤害脆弱尊贵的雄虫。
顾庭感受不到疼痛,或者说从他有意识的开始到现在,他对于疼痛近乎迟钝。
雌虫半跪在地上,他支着一条腿,缓缓拉着瘦弱的小雄虫坐在自己的膝头上。
明明该被娇养在翡冷翠的雄虫幼崽此刻活得像是小乞丐,即使被擦干净了,原先瓷白的肌肤上也留下了被伤害的痕迹。
雌虫用同伴递来的毛毯将幼崽裹了进去,这才在围观者嘈杂的动静里走上飞行器,他们需要带这只小雄虫回到宝石协会的中心做检查。
黑色的飞行器低调而充满了雌虫喜欢的冷硬风,里面空间并不大,毕竟一向只对雄虫有优待的宝石协会是不可能给雌虫工作者福利,就连每个月他们能拿到手的星币也少得可怜。即使如此,还是有成千上万的雌虫想要应聘协会,毕竟谁也保不住会被尊贵的雄虫看上,从此成为一个有雄主的雌侍或者雌奴。
至于正统的雌君,那是有功勋的军雌才可以一争的地位。
飞行器上的几名雌虫眼巴巴望着被抱在怀里的小雄虫,他是那么的稚嫩脆弱,下巴尖尖地藏在绒毯里,大而无神的蓝色眼睛是那么的漂亮,像是一颗镶嵌在山野中的湖泊。颤抖的睫毛似乎在彰显着主人的胆怯与无措,连乱蓬蓬的头发丝在雌虫眼里都跳动着可爱的光辉。
雌虫心生怜惜。
这只看起来不到五岁的小雄虫虽然出现得蹊跷,但幸好被发现了,不论往后他的体质和精神力是何种水平,只要能住在翡冷翠就会得到极好的待遇——温暖的房间、华丽的衣服、有趣的宴会以及不用忧心的财富,这些都是独属于雄虫的特例。
雌虫的怀抱很温暖,就像是母亲一样。
顾庭将下巴搭在了对方的肩头,他看着飞行器外渐行渐远的星球,先进的技术撑起了宇宙空间跳跃的能力,顷刻间就从楼房林立的街面到了满天星云的飞跃轨道上,周围是漫无边际的深蓝色,星球变得触手可及,这一切都像是活在梦里。
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人类被虫族代替,以雄虫为尊,并尊崇一雄多雌的配对;几乎每一个雄性生下便是为了繁衍后代,而每一位雌性则是将嫁给雄性为己任。
在雌虫的骨子里似乎潜藏着一种奴性——他们天生屈服于雄虫的控制。
虫子们的社会扭曲而病态,造就这一切的则是因为雌雄比例的巨大差异——9∶1,也就是说十个虫族里仅可能存在一位雄性,这样数量上的差距,导致了社会对于雄虫的纵容和对雌虫的压迫,但似乎极大多数虫子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雄虫们尊贵骄纵,他们如同菟丝子一般借助自己名下雌虫的财产而生活,冷眼雌虫、宠爱亚雌,这似乎是他们的惯例;雌虫中以军雌为首,他们在战争的前线上以命拼搏,为得就是挣下功勋和星币得到与雄虫约会甚至是嫁给对方的可能,只是军雌们高大的体格和天生的煞气很难引得雄性的喜爱。
至于亚雌,他们的身材与雄虫相近,面容姣好,地位底下,却因为性格和外貌非常得雄虫们的喜欢——毕竟没有几个雄虫会喜欢比自己还要强壮高大的“妻子”。
总而言之,在顾庭看来,这个世界是畸形的。
是不健康的。
第2章 安家
毫无疑问,顾庭是一个雄虫。
一个不曾觉醒分化的雄虫幼崽。
一个精神力弱、体质低下的普通雄虫。
一个精神力低到只有F、体质孱弱到堪堪够C的小可怜。
翡冷翠星的宝石协会中心,一群穿着白大褂的雌虫们来回穿梭,只是他们时常将怜悯的目光落在呆坐在病床上的小雄虫身上。
对于这群常年生活在翡冷翠外围的医疗雌虫来说,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检查数据最低的一个雄虫,体质勉勉强强能够上及格线,但精神力却差得可怜,即使经历成年后的觉醒分化,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奇迹了。
这样的雄虫很难得到位高权重、家底丰厚的雌虫的青睐。
毕竟如此之低的精神力,连自己的都顾不好,还怎么安抚雄虫呢?
一位娇小的亚雌试图将手中崭新的兔子玩偶递给小雄虫。
他半蹲在病床前,眼前的小雄虫因为平静下来的心情而收敛了信息素的味道,他只能在朦胧间嗅到分毫。
病房内很温暖,窗扉透着明媚的阳光,小兔子玩偶很可爱,肉粉色的绒毛干净而充满着糖果的香气。
顾庭眨了眨眼,缓缓伸手接过兔子玩偶。
他身上是宽大的病服,挽着的袖口下露出布满血痕的手臂。
现在的医疗设备很强大,对于顾庭除脸之外遍布的血痕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过于孱弱的精神力很难支撑身体机能的运转,导致皮肤脆弱容易受伤,并伴有间歇性的无痛症产生。
——他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但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怜悯,医疗雌虫在为顾庭检查完后只能将小雄虫交给宝石协会。
“你叫什么名字?”诺维·沃登思,宝石协会的会长,如今他已经二百多岁了,在平均寿命三百岁的虫族中已经算得上是老年虫了。
或许是因为年岁久远,曾经的不可一世在诺维的身上淡去,比起倨傲自大的、自小就被抱养在天堂鸟的小儿子克莱恩·沃登思,诺维的身上有种长辈的平和,因此看向顾庭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丝缕的怜爱。
“……”小雄虫再一次尝试说话,但声音堵在嗓子里却难以发出。
他有些挫败地掀了掀睫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无措,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却叫人不忍心责备。
“没关系,慢慢来。”诺维轻轻拍了拍小雄虫的肩膀,他伸出了自己的精神力触须,像是一截半透明的细小藤蔓缓缓缠在了雄虫幼崽的手指上。
接触的一瞬间,清凉漫上顾庭的指尖,像是在炎夏触摸寒冰,令他精神一振。
星际世界存在的精神力充满了奥妙与神秘,顷刻间顾庭就感觉蒙在自己大脑中的雾气被吹散,连带着思维也开始活跃。
属于虫族的语言文字如同忽然获得了生命力一般盘旋侵占着小雄虫的神经,直到他将每一个字符的口型与发音复刻下来。
这一幕实则只发生在几秒钟里。
“……顾庭。”
“我叫顾庭。”
小雄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继穿越后仅剩的身份证明。
证明他曾经是一位叫作顾庭的人类。
“好,你的身份已经录入。”诺维将一个儿童手环戴在了小雄虫的手腕上,“那么,希望你在天堂鸟社区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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