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覆灭后我和叛军群友们面基了
——他等了吗?
似乎没等,甚至直接强制地将对方拉到了床上,还撞翻了画架。
清醒后的坎贝尔有些心虚,他静默无声地将另一边的画架扶起来,又把颜料、笔刷一一捡了回去,随后他在凳子下看到了昨晚拉扯时意外滑落的纸张。
那是一副半成品的、同时也被溅上了红色颜料的画,上面画着一道有些模糊的影子。
坎贝尔却越看越眼熟,直到他听见了沉睡中小雄虫有些变化的呼吸声时,才恍然回神,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将这张纸折着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恰好贴着胸口。
原本睡在小沙发上的雄虫已经起来了,他看起来似乎与往常没有任何的不同,格外客气地和坎贝尔问了早,格外小心地从银发雌虫身边绕过去了卫生间。出来后见坎贝尔还在,又格外礼貌地关心了一下这位乌比斯联盟首领的工作,更是在对话结束的末尾格外委婉地询问了一下关于寻找“地球”的事情。
几个“格外”,足以见得坎贝尔浑身的不适……
“所以那个小雄虫画了什么?”八卦听一半的叶莱有些好奇。
坎贝尔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颤,银发雌虫忽然想起来那张被他夹在了顾庭给他的笔记本中的纸张。
“嗯?说说呗,他画的什么?”
叶莱的话打断了坎贝尔的沉思,他轻咳一声,“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小雄虫乱涂乱画而已。”
“啧,还保密上了。”叶莱抱着手臂,“所以你也要这么幼稚地冷战?”
“我没有冷战。”
“没有还天天窝在这里?”
“……”
见坎贝尔沉默,叶莱道:“距离你和这只小雄虫达成‘交易’已经快一个月了吧?你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
“没有一点儿别的想法?如果没有的话,他对你客气,你应该觉得正好才对。”
如果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双方客客气气才是最好的发展趋势,但被叶莱这么一说,坎贝尔忽然发现自己的无所适从变得格外搞笑——是否是他在期待着什么?所以才受不了来自黑发雄虫的“客气”对待。
“没有。”坎贝尔斩钉截铁,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他在告诉叶莱、还是在说服自己,“只是交易。”
“好吧,如果你是这样想的。”
夜色昏寐,在办公室里又待了半个多小时、几乎要把第二天工作都处理完的坎贝尔最后还是被叶莱赶了出去,美曰其名劳逸结合,别天天耗在工作里,省得以后后悔。
无奈出来的坎贝尔独自走在安静的长廊里,他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浮浮沉沉地缀在身后,因为壁灯位置的变换而充满了不安定的动态感。
最初坎贝尔是准备往自己的房间走——除开顾庭睡的那一间,坎贝尔还有一间房。只是在刚走到两个房间的交叉口时,银发雌虫准备迈向另一侧的脚还是收了回来。
“是交易。”
他喃喃道,“我提供报酬,而他也应该履行交易内容。”
正当坎贝尔做着心理建设的时候,走廊尽头的门忽然被从内侧拉开了。
“——坎贝尔?”
是顾庭。
大半夜的,黑发小雄虫几乎整装待发,因为知道外面的天气不算好,肩头还披着一截厚厚的毯子,怀里鼓鼓囊囊地抱了一大堆东西,像是准备逃难的打扮。
坎贝尔眉头一皱,大步上前,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接过雄虫怀里的杂物,“你要去哪儿?外面都是巡守的军雌,如果没有许可,你连一步都踏不出去!”
被问住的顾庭一愣,他几乎有些恼这来自银发雌虫无缘由的凶戾,便也有些语气不好道:“我知道!你以为我想去哪儿?”
坎贝尔一噎,他的余光落在了怀中的一堆东西上,包带子的拉链里似乎塞满了颜料,以及几只被主人保存极好的笔刷。银发雌虫不自然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画画?”
顾庭没好气道:“这么晚,外面的星星才能看得清。”
“……可以用联络器录制以后回来看。”
顾庭抬眼望向坎贝尔,“确实可以,但我就是想写生——我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坎贝尔低低应了一声,像是不经意道:“我帮你把东西拿过去吧。”
顾庭当然不会拒绝免费的劳动力,他点了点头,“行,那就走吧。”
见小雄虫终于没有再那么客气地拒绝自己,坎贝尔心里浮上短暂的愉悦,很快他又压下了这抹情绪,有些试探性道:“那天晚上,抱歉。”
“哪天?”顾庭一顿,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其实顾庭也就当时生气,但当他被坎贝尔拉扯着陷入**的涌动后,那些纷杂的思绪却又忽而在混乱中变得清晰,这无疑令顾庭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是一场交易,他想要找到地球,而坎贝尔需要一个能够在其发情期提供帮助的雄虫,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有的也仅仅是利益交换,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对方的急躁或是自己被忽略的心情而生气。
先做后爱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来源于身体深处的接触,很难不衍生出一些别的什么。但是当顾庭想明白一切后,他便彻底收拾起来了自己的小情绪,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更加适合的位置上,而他则把坎贝尔当成了“客户”,日常生活中客客气气,以防自己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烦恼,这样等交易结束时,他也能够轻松抽身。
顾庭道:“没事,我不生气,只是后来没有找到那幅画。”
一想到那画上的内容,顾庭就有些后悔——果然先前与坎贝尔之间有些和谐的相处模式影响到了他,于是在画画时不可避免地代入了一些无用的感情,以至于那幅画令顾庭此刻只想找到并彻底销毁,最好是保证不留一丝痕迹。
不要被任何虫发现它曾来到过这个世界才好。
坎贝尔面无波澜,“或许是被机器人打扫的时候清理掉了,需要我帮你找回来吗?”
他想,如果小雄虫真的很想要的话,他便把那幅画从笔记本中偷偷拿回来还给对方。
“不了,既然丢了就算了。”顾庭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以后画别的就好。”
虽然保住了笔记本里的画,但坎贝尔心里却又不舒服了。他偏头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小雄虫黑黑的发顶,几缕碎发胡乱地翘着,有时候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难以捉摸。
坎贝尔:“去哪儿写生?”
“后面的露台上。之前这里的军雌告诉我可以去那里。”
“嗯。”
一路无言,一个是不在乎所以懒得说,一个是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这样的冷场持续到坎贝尔带着顾庭去了星舰后侧的大露台,几乎在自动门打开的瞬间,黑发雄虫便发出了无声的喟叹——大片的星空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或许是因为星舰本就高度不低,因此在这里看到的星空和顾庭以在家里看到的星空完全不一样。
心里立马被愉悦占据的顾庭甚至都顾不得身侧还有个“交易对象”,等他把东西都摆好了,才后知后觉道:“你今天需要‘交易’?”
坎贝尔手指一颤,摇了摇头,“还好,我只是看一看。”
“那我就先画了?”
“嗯,画吧。”
很快,热衷于新爱好的小雄虫专注于自己的事情,而被忽略的坎贝尔则关好了露台另一边的门,创造出了一片只有他们两个的环境——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坎贝尔脚尖一踮,撑着手臂坐在了不远处的高台上。
夜里的风有些明显,正好撩起他银白色的发丝,像是在身后铺了一道银河。但银河的主人却丝毫不关注那些,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黑发雄虫的背影,同时也看着那双手下的笔刷描绘出的星空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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