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王座
那月死死地咬着下唇,他把自己隐藏在厚厚的窗帘后,手中死死地握着一把尖刀。刚才有人进来时,他被惊动下楼,就是靠偷袭才把入侵者敲晕的。
可他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有同伙,如果不是因为关键时刻有不知名的东西在黑暗中帮了他一把,估计现在他已经被绑起来装到后备箱里带走了。
从小到大,那月遭受过的袭击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失去了家族庇护的占星师末裔,就像是那些被人类装进笼子里放到马戏团里展览的珍奇生物,很多人都觊觎着他们的预言能力,却又害怕这份力量,所以许多占星师都会选择一方势力寻求庇护,保证自身和家人的安全。
但他的养母却拒绝了这条“捷径”,甚至不惜为此和自己的丈夫闹翻。
她对那月说,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就像拉尼娜曾告诉唐都的一样,身为占星师中最纯净的一脉,她的祖先可以一直追溯到千年前帝国尚未建立的时期:
当人类第一次直面神秘时代时,拉尼娜的家族成为了破译《光辉之书》的先驱者;而当《光辉之书》失窃并散落各地后,他们又在千年内孜孜不倦地寻找着它们的下落。
因此,拉尼娜坚定不移地认为,《光辉之书》是挽救人类最后的希望之光。
她不相信现在的贵族们,在反复斟酌后,拉尼娜本想把自己这些年来收集到的残篇交给某位总督保管,然而令她感到悲伤的是,每一次她认可的那一位总督,总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反倒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坐享其成长命百岁了。
反复几次后,她彻底熄了想要托付给他人的心,每次遭遇袭击后,就第一时间带着那月搬家,一边躲避那些搜捕他们的人,一边继续依靠预言的指示,完成自己搜集神秘文字的使命。
但身为孩子的那月,却并不能理解拉尼娜的做法。
他觉得那些神秘文字毫无作用,还会给他们一家招致灾祸,导致原本关系和睦的父亲和养母分道扬镳。
他从小就没了母亲,拉尼娜对他很好,那月也是把她当亲生母亲看待的,但是由于拉尼娜固执的做法,他们总是在搬家的路上,东躲西藏,像只阴沟里的老鼠。现在拉尼娜为了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还直接抛下了他,丢给对面那些讨厌的陌生人……
那月又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尖刀,心脏咚咚直跳,准备在客厅那人掀开窗帘的刹那就朝对方挥刀。
他不怕杀人。
白发少年的异瞳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他冷酷地想,反正这些人都是活该。
“应天,把灯打开。”
唐都说道。
他注意到原本微微晃动的窗帘穗子似乎是颤动了一下,在骤然亮起的光线下,唐都蹲下来,并没有伸手掀开那月躲藏的窗帘,而是平静地对他说道:“是我。”
他没有得到回答。
窗帘一动不动,唐都又说道:“对不起,今晚我们出去解决了一个神秘,我觉得让你一个人呆在陌生的地方可能会不适应,没想到会有人趁机到这里来对你图谋不轨……对于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次。
这一回,窗帘终于被拉开了。那月红着眼睛望着他,刀柄还死死地握在手中。
可能是没见过这样会认真向一个孩子道歉的大人,他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哭出来的冲动,扭开头不去看唐都:
“我可没说原谅你。”
唐都笑了,他毫不在意地掰开那月的手,拿过那把尖刀随手丢到一旁,弯下腰把少年抱了起来。
“知道,所以我还在家里准备了蛋糕,希望能让我的道歉看上去有诚意一点。”
在被唐都抱进怀里的那一刻,那月浑身都僵硬了,他下意识挣扎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脚麻了而露出了一脸痛苦的扭曲表情,一直在眼眶内打转的泪水也哗啦一下流了出来。
唐都伸手帮他擦了擦脸颊,感受到男人掌心的热度,那月的眼泪不知为何流的更凶了。
“……你为什么才回来!”
他带着哭腔,狠狠一口咬在了唐都的肩膀上。
“嘶——”
唐都下意识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小崽子真狠啊,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把他咬痛,真跟个狼崽子一样。
“松嘴。”
应天用冷冷的目光盯着那月,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似乎很想把对方当成神秘一指戳死。
“就不松!”
那月也是个倔脾气,含含糊糊地对他说道,唐都倒是不疼了,就是身上的衣服被眼泪和口水糊了大半。
洗起来估计麻烦的要死,他想。
“终于回来了。”
等回到家里,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辰宵打了个哈欠,他刚翻身坐起来,就盯着赖在唐都身上不肯走的白发少年皱起了眉头:“这小鬼是哪里来的?”
“邻居的孩子,他叫那月,”还是你未来花重金挖我墙角的情报师,唐都在内心补充了一句,“他妈妈有事情要离开一段时间,托我照顾他一段时间。”
“怕不是被当成烫手山芋丢给你这个冤大头了吧。”辰宵一如既往的嘴损,他双手背在脑后,懒洋洋地说道,“哭哭啼啼的,换我我也不要。”
可惜他今天碰到的不是不跟他一般见识的唐觉,而是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的那月·小学生版。一听这话,那月立马不哭了,也不赖在唐都身上了,跳下来就跟个小牛犊一样冲到辰宵面前,拿头狠狠顶他的肚子:
“给我道歉!”
“唔!”
猝不及防之下,辰宵差点儿被他顶出五脏六腑。他咽下一口老血,一把抓住那月的领子,怒吼道:“你这小鬼是不是有病啊!”
“你才有病!”
唐都把蛋糕和苹果派从冰箱里拿出来,叹了一口气。
这俩加起来最多六岁,不能再多了。
“看着点儿,别让他们打太过了。”看着在沙发上已经互挠起来的两只野猫,唐都不放心地对应天嘱咐了一句。
应天心不在焉地点了一下头,跟没听到似的。
唐都瞪了他一眼,心累地到厨房去把夜宵热好了,等端出来的时候,非常感动地发现自家的客厅居然还没被砸烂,尽管那场面比起龙卷风过境也好不了多少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要个女儿。”他把桌面收拾好,坐下来感叹道。
三胞胎男孩和三胞胎女孩的区别,他已经深刻感受到了。
“你说谁是你儿子呢?”
等了几个小时最后还和一个闹腾的小鬼打了一架,辰宵心情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差,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被自己按在沙发上还不服输的那月,转而把阴郁的视线转向了正在给他们切蛋糕的唐都:“你还没解释呢,今晚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一回事。”
“不许敷衍我!”
唐都顾左右而言其他:“这窗户怎么开着?辰宵你又翻窗进来了,我不是给过你钥匙了吗?……你对窗户到底有什么执念,走正门不好吗?”
辰宵没吱声。
唐都确实给了他钥匙,只要辰宵想,他无论何时都能打开这里的房门。有时候辰宵都觉得唐都肯定是脑袋有问题,他好歹也是个唐家人,难道没听说过自己在上流圈子里的那些传言吗?
当初他的“丰功伟绩”可是闻名帝都了,可这人却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就算自己把他家搞得乱七八糟也从来对他产生过恶意,要不是岁数对不上,辰宵还以为唐都是他亲爹呢。
不,就算亲爹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想到皇宫里那位,辰宵没什么笑意地扯了一下唇角。
所有人都说他辰宵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目中无人,对待两个哥哥毫无尊敬之情,但只有辰宵才知道,那几个所谓的“家人”,背地里都是些什么货色。
他的那位好父亲,一生纵情声色,后宫嫔妃数百人,最后却只生下了三位皇子,他的母亲还是靠装疯卖傻才被赶出宫留下一命的,虽然没过几年就□□蛋的生活逼成了真疯,但如果不是她的话,辰宵早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