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王座
康越立刻捂住嘴巴, 压低声音问他:“小唐总督, 那这人要怎么办?”
他的脑袋里瞬间转过一系列毁尸灭迹的操作, 看得唐都又好气又好笑, 瞪了他一眼道:“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这位是总督府的贵客,我得带他回去的!”
“哦,哦。”康越讪讪笑了起来,他这不是电影看多了嘛。
正说着, 忽然唐都的身份手环嗡地轻颤了一下, 这代表有人给他发消息了。他先把辰宵扶到旁边的沙发上躺下,点开看了一眼, 发信人是克里斯:“少爷, 唐觉准备去找你了。需要我拦下他吗?”
唐都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几秒钟, 回复道:“不用。”
他关掉身份手环,在康越惊悚的视线下问酒保要了一整瓶烈酒,打开塞子就吨吨吨地往嘴里灌。康越想要阻止,但唐都却对他说马上就有人来找自己了,让他先走。
“那他要是不来呢?或者找不到您怎么办?”
唐都打了个酒嗝,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沙漏,迷迷糊糊地笑了一声。
“反正总有人能找到我的。”他含糊道。
但康越还是不放心, 他一直在旁边等到了唐觉找到他们, 望着已经坐在吧台旁已经醉得脸颊通红双眼朦胧的长发男人, 他的红眸中酝酿着沉沉的怒气, 但还是朝康越点了点头:“今天辛苦你了,先回去吧。”
“不辛苦不辛苦。”康越忙道,“那小唐总督就拜托您了……哦,还有这边这位。”
唐觉一转头就看到脸朝下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辰宵,额头瞬间蹦起一根欢快的青筋,脑海中立马把唐都来酒吧喝酒这件事和辰宵带坏他联系在了一起,于是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愈发阴沉了。
“您……需不需要我搭把手?”康越看着他的脸色,心惊胆战地问道。
“不必。”
唐觉简单地回答道,走到唐都面前,听着对方怔怔地看了自己几秒,喊了一声“大哥”,神情微微柔和下来。他没有再提两人下午的争执,而是毫不犹豫地将唐都的胳膊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还能走吗?”
唐都吸了吸鼻子,很委屈地点了一下头。
大哥居然不背他。
但他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唐觉可以随便背起来的少年了,如果只他一人唐觉也不是不能背,然而——
唐觉“啧”了一声,短促的音节里充斥着强烈的不爽和嫌弃,对待辰宵他的态度可就远不如对唐都那么温柔了,直接用左手提着对方的领子,一路在众人的瞩目下拖出酒吧,将人简单粗暴地塞上了车后座。
康越:“…………”
嗯,只能说一物降一物吧。
刚才辰宵和唐都的对话康越尽管也听了一耳朵,但他并没有当真,只觉得这大概是醉鬼酒后的胡言乱语。不过要是康越知道那个被唐觉像是拎拖把一样拎出酒吧的醉鬼真是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估计他未来一个星期都不用睡了,比神秘还好使。
被唐觉放在副驾驶上的唐都靠着冰凉的车窗,望着街道灯光下飘落的雪花,忽然问道:“大哥,你说好好的,康越晚上为什么会听到那些诡异的动静呢?明明他都已经搬走了。”
唐觉开着车,沉声道:“可能是因为神秘已经标记过了他。”
“标记?”
“对,”唐觉说,“神秘学法则第四条,同等级的神秘会划定各自的领域,标记猎物。”
“也就是说,不同等级的神秘不必遵循这种规则了?”唐都想起自己最初在教堂内看到吞噬同伴的飞蛾人,了然道,“看来它们也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
唐觉叹息道:“我以为你醉了。”
“刚才确实是醉了,”唐都平时在唐觉面前可不会这样厚脸皮地耍赖,“这会儿吹了吹风,不是又清醒了嘛。”
车上安静了一会儿,唐都又低声问道:“这次标记康越的只是个低级神秘,那如果一个人类被高级神秘标记了,会怎么样?”
“会死得很惨。”唐觉干脆利落地说道。
唐都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锁骨正中的位置,唐觉在后视镜里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蹙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虽然这信念没有来由,但唐都就是觉得,那个灰眸青年不会伤害他。
“我大概还能在这里呆一周的时间,”唐觉斟酌了一下措辞,对唐都说道,毕竟他不像辰宵可以彻底把工作抛在脑后当个甩手掌柜,“等走的时候我会把后面那家伙也一起带走的,这个你放心。”
唐都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大概是因为今天一天过得太过劳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刚才已经是强打着精神和唐觉说话了。这会儿听着车内轻柔的钢琴曲,视野更是一点点模糊了下去。
“算了,睡吧。”
唐觉把音响调低,小雪落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无声地擦拭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车内的光影变幻,靠在副驾驶上的长发男人歪着头,闭眼安静地沉睡着,此时的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如霜雪般的发丝散在胸前,眉心却仍紧锁着。
【已与攻略对象“唐觉”完成精神同调】
【倒计时三,二,一,溯回梦境开始】
唐都紧跟在唐觉身后,走在一条灯光昏暗暧.昧的狭长走廊内。
这里一看就是某个私人会所或者高档夜店的内部,唐都这会儿在系统的作用下已经暂时醒了酒,他看着唐觉一身西装马甲勾勒出劲瘦腰身,大步流星地向着前方走去,心道没想到大哥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他还以为只有辰宵才会——
“吱呀”
随着厚重的包厢大门被推开,唐都一眼就看到了垂头坐在沙发正中的红发男人。
唐都:我就知道。
其实这时候辰宵还只是青年的年纪,但包厢内混乱的环境实在让唐都无法将注意力关注在他身上,因为他脚边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尸体”,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不仅如此,地上还滚落着好几个被砸碎的啤酒瓶,看上去一片狼藉。
整个包厢内,辰宵是唯一坐着的人。
但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似乎是被什么重物砸到了,小拇指显得有些扭曲,指缝间全是湿漉漉的血迹;嘴角更是青紫了一大片;额头的伤口足足有好几厘米宽,鲜血顺着他的下颌一滴一滴地落在脚下,已经浸湿了一小片暗红色的针织地毯。
简直跟小混混火并现场似的,唐都想。
而唐觉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冷着脸拿起桌上半瓶尚浅幸存的酒,在唐都“卧槽大哥你好勇”的震惊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对着辰宵的脑袋就直接倒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酒精刺激到了伤口,原本瞳孔都已经有些涣散的辰宵身体一颤,交叉的十指紧扣,终于慢吞吞地抬起头,望向了唐觉。
在看到他的正脸时,唐都这才发现这位现在究竟有多狼狈。尽管那张英俊的脸蛋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贵气逼人的感觉,但现在的辰宵就像是一位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贵公子,甚至更加糟糕一些,被赶到大街上无家可归的家犬——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唐觉再一次说出了他的心声,“真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虽然觉得大哥说得挺有道理,但唐都不禁沉思起来。
这话是不是有点儿熟悉?
原本唐都以为辰宵会对唐觉反唇相讥,或者至少应该冷笑一声才对,但辰宵却只是疲乏地耷拉下眼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眼神如死水一潭般沉郁死寂,对唐觉的话根本没做出任何反应。
……不会吧?
唐都心想,这活力十足的神经病,居然也有这么死气沉沉的时候吗?
唐觉环顾一圈,看着地上还在发出微弱呻.吟的一群人,忍不住皱着眉头讽刺道:“请问三皇子殿下,这些公子哥又哪里惹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