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
“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说。在那之前……”我面朝他在胸前比了个“X”的手势说:“别缠着我。”
胁坂讲介摇摇头,“你一个人是查不出真相的。”
“我一个人查不出,多了你的帮助大概也查不出。”我丢了这句话便把手肘撑到吧台上,这时他抓住我的肩膀说:
“相信我,我一定帮得上你。”
“别乱碰我。”我瞪了他一眼。
“啊,抱歉。”他慌忙缩回手。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说:“你想把我妈妈过世的真相写成报导。”
“写报导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上次已经说过了。”
“谁相信你呀。”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抓了抓自己的平头说:“好吧,那至少告诉我一件事,你还会不会和藤村碰面?”
我心下一惊,“你问这gān什么?”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果然还约了下次。”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问这gān什么?”
“我这么问是推测你们jiāo谈内容的重要程度,你还会和他碰面,表示你们刚刚的会面谈了相当重要的事。”
我的眉毛向上扬起。
“你又要像跟屁虫一样跟踪我?”
“谁教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能这么做了。”
“你跟着我又能知道什么?”
“至少,”胁坂讲介将手肘撑在吧台上,“能够知道你是否平安。”
我一听不禁愣住,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少扯了,我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也不知道,不过根据目前的qíng报来看,那个叫藤村的学者千万轻忽不得。”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你最好别再和他见面,我有不好的预感。”
“神经病,懒得跟你说了。”我站了起来。
“等一下。”他抓住我的右手。
“别碰我!”我登时甩开他的手,可能我喊得太大声,店里几名客人转头看向我们。我急着想离开,他却突然开口:
“不让我碰,却愿意让那家伙碰?”
店内的客人听到这句话,视线全投了过来,我大步走回胁坂讲介面前,朝他的脸颊用力挥出右掌。
啪!清脆声响之中,我的右掌传来一阵冲击,周围响起一片“喔喔”的惊呼。胁坂讲介一只手肘仍撑在吧台上,整个人却像蜡像似的动也不动,其他客人也仿佛瞬间停格一片静默。
我转头朝店门快步走去,进电梯之后手掌才渐渐麻了起来。
隔天,电话铃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游泳似地在chuáng铺上划行,拿起话筒无jīng打采地说了声“喂?”
“一位藤村先生的来电。”电话另一头传来总机小姐慡朗的声音。
我心想怎么这么早就打来了,转头朝chuáng边电子钟看了一眼,上头显示着“10:25”,我揉揉眼睛再看一次,这次变成“10:26”,我抓着话筒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
“喂?”话筒传来藤村的声音。
“啊,早安。昨晚谢谢您的招待。”
“别客气,昨天的晚餐分量不多,有没有害你半夜肚子饿?”
“没……没有,没那回事。”其实昨晚睡觉前,我把冰箱里的零食全吃光了。
“对了,小餐盒吃了吗?”
“吃了,非常好吃。”总不能告诉他我把小餐盒忘在购物公园里。
“是吗……,那就好。”电话里的藤村轻轻咳了一声,“那么……方便请你过来接受检查吗?”
“好的,请问我应该几点过去呢?”
“我想想……,那就一点吧。”
“好的,我一点到。”
“你知道怎么过来吗?”
“知道,我有地图。”我不打算坐计程车,我想搭公车到站之后步行前往,感受一下这个妈妈住过的城市。
“请记得不要走到医院那一栋,直接过来大学这边,正门左手边有警卫室,你和警卫说一声他就会和我联络,我再派助理去接你。”
“那就麻烦您了。”我挂上电话的同时也脱掉了睡衣,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还是照样睡过头?
简单梳妆打扮之后,我来到饭店一楼咖啡厅点了热三明治与咖啡,咖啡厅里只有两名身穿西装的男人与一对年轻qíng侣,年轻qíng侣一看见我便低头窃笑,看来他们昨晚也在酒吧里。都怪胁坂讲介那家伙,害我在这种地方也如坐针毡。
不过他那句惹得我赏他一巴掌的话“不让我碰,却愿意让那家伙碰?”确实让我有些在意,当时只觉得是侮rǔ,但后来想想,真是如此吗?若单纯以字面意义来看,这也可以是一句普通的问句,因为今天我去藤村那里接受鉴定,某种意义上的确算是“让那家伙碰”。
话说回来,胁坂又不知道我和藤村的谈话内容,不可能提到鉴定的事。
昨晚到现在我脑袋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吃完早餐回到房里,我拨了电话回石神井公园的自家公寓,电话转到答录,答录机里也没有新的留言,接着我拨到阿丰家,他立刻接起电话。
“这边一切正常,你那边呢?见到那个藤村教授了吗?”
“昨天见到了。”
“喔,有没有问出什么?”
“嗯,有啊,回去再告诉你。”
“喔,好……”我没有马上把取得的qíng报告诉阿丰似乎让他有些寂寞,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你打算在那边待几天?”
“我也不知道。”虽然阿丰看不见这边,我还是边说边摇头,“说不定今晚就想回去了。”
“希望你早点回来。”
“好,我再打电话给你。”
“我正要过去你家,不过昨天是星期天,我想应该没有邮件。”
“嗯,麻烦你了。”
挂上电话,我不禁深深觉得阿丰人真好,看来他真的很担心我。
中午过后,我走出饭店到旭川车站前搭上公车,公车朝着东方笔直前进,开了数公里后,我下车步行朝北方走去,一开始周围都是平凡的独栋住宅,不久便出现了集体住宅区,虽然不像东京练马区的光之丘集体住宅区那么大,这里的公寓数量也不少,可见即使在北海道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是独栋住宅。
我望着右手边的集体住宅区朝北方前进,眼前出现一栋七层楼高的淡褐色建筑,这里就是北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我在医院大门前左转沿着水泥墙走了一阵子,看见医院的西侧有另一道门,墙上嵌了一块牌子写着“北斗医科大学”,里头空无一人,宽广的停车场上停了无数汽车。
一如藤村所说,大门左侧有警卫室,戴着眼镜的警卫老伯看上去百无聊赖。我上前说我想找藤村教授,老伯问了我的姓名之后把电话机拉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