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街的杀人事件
“我也会参加。”她说道,“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样个计划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请柬啥的都没发。打个电话问问?”
光平直接用路旁的公用电话拨通了纯子的号码,他倒是好久没用过公用电话了。这个时间她一定在公寓里。
等待音响了五次,对方接电话了。
“喂。”——纯子的声音。
“……”
“喂?”
“啊……”
“请问是?”
“啊,是妈妈桑吗?……我是光平,一大早给你打电话真是抱歉了。”
“哦哦。”纯子似乎松了口气,“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事没事,只是刚才信号有些不好。已经没问题了。”
“哦哦……然后呢,有什么事吗?”
“嗯,就想问你个事。”
光平打听明天婚礼的计划,纯子在电话那头笑了笑。
“不是那么正经的仪式啦。我们两都不年轻了,婚礼什么的简单地应付一下就是了。没定什么死时间啦,什么时候开始都行。”
随后她告诉光平粗略的计划。确实,选择在大晦日举行婚礼已经够不寻常了,也没必要在时间计划上斤斤计较了。
“我明白了,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放轻心态,不要太正经哦。”
“嗯……啊,对了,妈妈桑。”
纯子正要挂电话,光平突然叫住她。“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
“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了。”光平含糊其辞。“没事了。就想说一句新婚快乐,这话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是吗,谢谢你。那我就等着你的祝福咯。”
她的声音挺起来非常幸福。
放下话筒,光平呆在了原地。
“你发什么呆呢?”
一旁的悦子说道,“一副考试不及格的孩子的表qíng。”
“考试?”光平没回过神来,“哦,我没什么。”光平眼神闪烁,随即把纯子婚礼的计划告诉悦子。
“真的没什么吗……”
悦子眼神狐疑地抬头注视了他片刻,“算了。”她说道,“要不要来我家?我打算烤些小蛋糕吃。”
“小蛋糕。”
“涂满huáng油的小蛋糕,有兴趣吗?”
“谢谢了。”光平摇头,“今天就算了吧,我还有些事要回家处理。”
“是吗?”
她再次狐疑地看向光平,“又有事要思考?”
“算是吧。”光平回答道。
悦子没做深究,“那明天见。”她露齿一笑。
“明天见。”光平也道别道。
与悦子分别后,光平故意选了条远路回家,开始思考刚才的事。
他感觉到脑中混沌的记忆渐渐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这个方向的终点他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世上就是有一些事,你越是不想触及它,它就越在你脑袋里回dàng本次事件的始末正是如此,他都有些厌恶自己的脑袋了。
——真相……真是这样的吗……
抵达公寓之时,某个想法也在他的脑海中成型了。随之所致的沉重心qíng差点让他摊倒在地,这不夸张,事实上他上楼梯之时,已经到了不扶着扶手就要倒下的地步。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家里,一口气喝gān一罐啤酒,然后一睡不醒。
但当看到自己家门口站着的人时,他知道今晚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了。他矗在当场,等待对方表态。
“我有事要和您聊聊。”佐伯良江说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光平默默摇头,不知为何,他对这个不速之客感觉不到一丝惊讶,可能是在他心中的某处已经有预感了吧。
——不对,不是预感,是觉悟。
他一阵感慨。
“很重要。”她说道,“是关于加藤佐知子——我死去女儿的事。”
6
教堂落座在一个区划整齐的住宅街里,环境清幽,通过的车辆不多,周围的绿化还不错。附近没有高楼和超市这样煞风景的建筑,可能是被政府禁止了吧。得其所赐,周围住宅旁的盆栽能够平等地分享冬日的阳光。
光平身着面试用的西装,在教堂门前动作生疏地甩开袖子,看了看手表。电子表上显示现时三点半,离婚礼开始还有三十分钟。
教堂被红砖围墙包围,耳边传来钢琴声,但似乎不是从教堂里传出来的。这一带是高级住宅区,有一两台钢琴也正常。
进入教堂铁门,教堂广场的一部分被改装成了小型庭院。碧绿的糙地上安置着白色长凳。长凳周围,旧学生街的老面孔们正在谈笑风生。不远处还有个数人的集团,估计是斋藤的客人吧。
“你迟到了。”
看到光平缓缓走来,时田说道。他身着与出席广美葬礼时一样的西装,只有领带的颜色不同。
“婚礼还没开始不是吗?”光平回答道。
“参加婚礼就该提早过来,然后严正以待。这是礼节!”
书店老板的话把周围的人逗笑了。
光平看了看四周,发现悦子还没来。
“你看到妈妈桑的婚纱了吗?超漂亮啊!”
沙绪里还是穿着一如以往的黑色迷你裙,她抱住光平的胳膊说道。看来她也到了憧憬婚纱的年龄了。
“沙绪里,你不是要去滑雪吗?”
光平问道。“我才不去。”她满不在乎地回答道,“那人说是滑雪,其实就是想睡我嘛。其实也不是不行啦,只是他那露骨的态度有些太恶心了。”
进入教堂,左边有个小门,门上贴着【新娘准备室】的标签。右边也有个门,大概是新郎的房间吧。
“你们去就好了,我就算了。”
沙绪里正要敲门,光平挣开她的双臂说道。沙绪里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不是害羞。”光平说道,“只是,现在不想和她见面。”
沙绪里正想出言调侃,但看见光平的表qíng突然不安地僵硬起来。
“光平……你怎么了?表qíng好可怕。”
光平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现在的表qíng很可怕吗?”
“是啊,超吓人的。就像要杀人。”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还真有点不正常。
“只是有些紧张啦。”
光平笑道,他自己也不确定这看起来像不像笑容,但看沙绪里满脸狐疑,估计像不到哪去。
再次回到广场,悦子来了。她身着一件黑色连衣裙,上半身还是套着那件黑色上衣。但在中年男人的人群里,靓丽的她还是显得很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