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循环1
我说:“我这还满是亏空呢,你要的也不是小数目,打算让我怎么帮你,总不会让我卖个腰子吧?”
超子告诉我,他如今走投无路了,打算变卖祖产,他曾祖那辈开过沙厂,在江南和平津等地正经置办过几套像样的宅子,留到今天仅剩下“隅园路13号”里的一间公寓,因为那房子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以往手头也比较宽裕,所以一直空置不用,但地段不错,本指望拖到拆迁,却迟迟不见动静,现在他急于用钱,只有尽快出手可,就想装修装修,也好多卖几个钱,不过超子工作太忙,基本上没休息的日子,每天晚上都得去加班,于是托付我替他过去收拾收拾,把里面的旧家具该卖的卖,该扔的扔。
我略微有些奇怪:“咱是多少年的jiāoqíng了,你这还算个事?用得着兜那么大圈子吗?”可能当时喝多了,脑子里就没反应过来:“这小子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去隅园路13号?”
(三)古楼
我那时也没多想,向超子拿了钥匙,答应他当天就过去看看,争取先把杂物收拾了。超子跟我jiāo代完,便匆匆赶着上班去了。
我一个人把剩下的鸭脖子消灭gān净,找了个手电筒带在身边,就过去看隅园路的房子。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了高洁,她是我们台里公认的最qiáng制作,一个片花有时甚至要做上一个月,非常地jīng益求jīng,质量没的说,连录音带剪辑都特别认真,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部门领导,单位还给配了车,也算是我的上司。高洁相貌身材都不错,她凭自己能力取得今天的成就实属不易,也许是怕被别人看作花瓶,因此对谁都是冷若冰霜,从来不苟言笑。
我那单位里还有个邢主任,这个外行只知皮毛任屁不懂,借助他媳妇家的关系才爬到主任位置,也是个出名的老色láng,见着实习的女孩就手把手的揩油。有一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从车里直接揪了出来,那邢主任色厉胆薄,竟然连屁也没敢放一个,大概也是怕他老婆知道。
从这以后高洁对我另眼相看,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我带些礼物,时常约我去看电影、打保龄球。是什么意思不说也都知道了,但她落花有意,我是流水无qíng,可能就是脾气秉xing不太合适,毕竟这不是单方面的事,不过也没法挑明了说,只好保持距离能躲就躲。
高洁见我喝得醉熏熏的往外走,就过来问道:“你喝了这么多酒还要到去哪?”
我说:“我得出去一趟,你怎么来了?”
高洁说:“我明天休息,正好下班后过来看看你吃饭了没有。”
我说:“刚吃完,啃了一堆鸭脖子,你吃了吗?”
高洁说:“那些东西不gān净,又没营养,以后尽量少吃,你这是去哪,用不用我开车送你?”
我酒意上涌,就说:“隅园路新开的桑拿会所,哦……不对,是隅园路13号,到那收拾房子去。”随即稀里糊涂地上了高洁的车。
隅园路地处旧租借,这一带有很多洋房洋楼,解放前尽是达官显贵和大资本家的宅子。主人非富即贵,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房屋已不知几易其主,又经过了多次翻修重整,大体上却仍保留着幽雅别致安静的昔日风貌。
高洁停车的时候天色已黑,我的酒也醒了多半,找到地方一看,发现这“隅园路13号”是幢三层楼房,解放后基本上没被修葺过,外边墙上爬满了枯死的藤类植物,楼道里的木质地板极度老化,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但内部隔音极好,进了楼道就像与世隔绝了,任凭外边有多大动静也听不到。
我们在楼道里遇见了康老太,她说她是这的老住户了,问明我们的来意,就用手指明了位于走廊左侧的102室。我道了声谢,掏钥匙开门进去,发现内部是一室一厅的结构,没多大面积,里面有些破破烂烂的旧家具,充满了cháo腐的霉气。
高洁执意要帮我一同清理房间,但她没什么做家务的经验,就问我如何安排?
我说:“今天顶多把这些老掉牙的家具挪动挪动,给里面的破烂全清出来,等明天找人收走,不过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啊……”
我说到这就去合闸,但那保险丝烧了,奈何手头没有任何工具,再出去买可太麻烦了,就同高洁返回楼道,想到隔壁101室去借。
过道的顶灯光微弱且昏huáng,让我有种恍若时光倒流回到从前年代的错觉。到门前敲了敲门,等了一等又敲了两下,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我自言自语道:“这家人可能还没回来,不是值夜班就是去过夜生活了。”
我们刚要转身离开,却听木门“嘎吱吱”一声从里面缓缓打开了。原来房门是从里面反锁上了,内侧还挂着保险链,只开了一条拳头大小的fèng隙,我从门fèng中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她愁眉锁翠,面无脂粉,脸颊犹如凝花,有种淡雅别致不染尘俗的风韵气质。
那女子一声不吭,冷漠的目光将我从头打量到脚。
我莫名感到一阵窒息,急忙定了定神,自称是隔壁房主,过来拜个街坊……
那女子根本不等我把话说完,便“砰”地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了。
我吃了个闭门羹,嘴里也没好话了,转头对高洁说:“原来这户是个‘楼凤’,要是我自己过来,她就二话不说立刻开门了。”
高洁道:“什么是楼凤?我看你刚才见了美女,瞪得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说:“这楼凤哪都好,但是我还真不愿意跟她凑合,因为这个女人的颧骨比较高,常言道‘男人颧骨高,必定逞英豪;女子颧骨高,杀夫不用刀’。”
高洁忍着笑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把声音放低些,别被屋里的人听到了。
我们只好又去找别的住户,可刚一转身,却见康老太就站在背后,她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到102收拾房子的吗?在101门前来做什么?”
我说明了qíng况,又问康老太101室里住的女子是什么人,莫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为何有这么坏的脾气?
康老太脸色yīn沉:“101一直都是空屋,我在这楼里住了几十年勒,从来没看见这间房中有过人。”
这话让我感到一阵寒意,头皮都有些发麻,心想:“如果101是间空屋,那我从门fèng里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康老太告诉我电闸盒子里便有保险丝,并嘱咐我收拾完房间就赶紧离开,千万别进101室,那里面根本没有住人,不管看到了什么,都装作看不见也就是了,总之那东西绝不是人。
(四)宅变
我听康老太这么说,实是出乎意料之外,正想开口询问,对方却已经转身走了。
幽寂的楼道里灯光昏暗,就只剩下我和高洁两个人,我又看了看101室紧闭的房门,心里都嘀咕楼里是否闹鬼?
这种事越想越是毛骨悚然,我赶紧接好保险丝,快步回到102房间。眼见始终没什么变故发生,心里逐渐安稳下来,便以为是上岁数的人专好谈奇说怪,迷信很深,康老太的话未必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