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师表
不跳不行啊,虽然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但晚点死总归还有活着的希望。
【躲得不错,那这一下呢!】
拥有了身体的景江河,呼风唤雨的能力愈发突出了,不谈河岸上的禹城,要不是杀阵布得足够深刻,恐怕连河床上的阵法都能直接卷起来。
这也太猛了,再这么下去,别说是杀蛟了,不被杀掉都算是他点满了幸运值。
【居然还没死?请符人,我都有些怜爱你了。】
然而这货嘴巴里说着怜爱,河底掀起的杀招却比前两次还要凶狠,陈清淮口鼻间都溢出了鲜血,甚至在他没有感知到的地方,耳朵里的鲜血也在不停地涌出来。
时机!时机!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陈清淮小时候有过很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刻,那些时候他都幸运地苟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了万万中选一的请符人。
只可惜,请符人不是那么好当的,拥有最强的力量,同样也需要付出最搏命的努力。
陈清淮一手捏住左手的天地灵符,此刻灵符的温度已经到了灼人的程度,他能感觉到掌心灵符在疯狂地跳动输出。
天道也在努力呢,看来景江河形成的威胁真的很大了。
随着又一
击杀招过来,陈清淮的七窍都开始流血了,这可不行啊,都撑到这种程度了,要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陈清淮擦掉唇边的鲜血,然后直接吐口了一口鲜血落在左手的天地灵符之上,刹那间,灵符的红光大作。
太可惜了,他以为自己绝用不到这个术法的。
其实世上有请符人,当然也有用符人,顾名思义,请上身的天地灵符,本身的存在就能当做一道符箓来使用。
只不过因为天地灵符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所以根本没有场合来使用它,作为请符人,陈清淮只需要使用它一点点的力量,就足矣行走玄门了。
可现在,好像是使用它的时机了。
艹,特么的这样他好亏,天道这算盘打得,他在景江河底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陈清淮心里虽是这么说,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刹那,他就已经催动天地灵符,顺势还给自己补了一叠的祝由术,好险是维持住了自己身体和灵魂的同步。
他妈的,他都快忘记自己以前没有天地灵符时的状态了,果然好他妈难受。
陈清淮奋力催动天地灵符跃起,与此同时,景江河最后的杀招也杀到了他的面前,两厢爆发之际,杀阵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要不是时候不对,陈清淮真想给天道哭一个。
【请符人,你都做了什么!】
陈清淮已经是智计百出了,哪里还有回应景江河的力气,他跌坐在河床上,只见自西边的虚空之中,忽然诞生了一柄玉色的剑意,映衬着黑沉沉的天空,这柄利剑当然非常地显眼,甚至可以是显眼极了。
而正因为它的显眼,景江河有些慌了。
因为它在这道剑意上,感受到了威胁它生命的力量。
不!她决不允许输在此刻!
【请符人,该死的请符人!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没有了灵符的你,还不是一样要死!】
陈清淮抬头,对上蛟龙硕大的龙目,却没说一句话。
怎么说呢,他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现在他还睁着眼睛,纯粹是刚才的祝由术还在发挥作用。
等之后,那就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巨大的剑意在瞬息间落入景江河,本来就河水分拨的河底变得愈发动荡起来,陈清淮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剑意,可岸上的人都看到了。
那一柄剑意惶惶,当真是如同传闻中的神仙力量一般,几乎是在眨眼的瞬间,就直接落入了景江河湍急的河水之中。
本来水龙高悬的河面,更是因为剑意的落下,在刹那间如同沸腾了一样,雨水纠缠着大风和河水,天师都难以描摹这般的景象。
它甚至称得上骇然,却又足够的惊心动魄。
“好强!”
“这样的力量下去,怕不是天都能捅出一个窟窿来!”
“……这就是请符人吗?”
太强了,如果是这样的力量,景江河……应该能覆灭了吧?
所有人的心中都开始祈祷,哪怕明知道祈祷并没有用,但他们还是祈祷着,因为这样的力量,已经跟他们这些普通天师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但事实上,就算是参与杀阵的三人,此刻力量耗尽的他们也只能枯坐在原地,等待着一个奇迹发生。
“陈鬼王,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清淮,加油啊。”
“师弟,可别叫师姐失望啊。”
甚至哪怕是远在外地的选罡真人,也有所感悟地遥望向禹城的天地,他这个徒弟自小艰难,这个劫难,该是早些过去了。
更甚至是远在雪场,与环境处达成合作的陈清渊,都狠狠心
悸了一下,几乎是刹那间,他就有所感知般望向了禹城的方向。
清淮,不会出事了吗?
但事实上,陈清淮……还活着来着,剑意来得非常及时,哪怕再晚来一点,可能他现在就不在河底,而是在河底的阴曹地府了。
只是他的情况,实在称不上好。
不过跟蛟龙一比,他的情况还是要稍微好上那么些许的。
汇聚了四样顶级宝物力量的一击,再加上他手上的天地灵符,就算是真龙在此,恐怕也消受不了这么一击,更何况还是假龙了。
这一剑下来,蛟龙浑身都溢出鲜血来,头顶本来就有裂缝的蛟角更是齐根断裂,气机一散,藏身护心鳞中的却周立刻抢占机会,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母亲,这回,是我赢了。】
景江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节节溃散,它尝试着去挽回,可根本抵不上流逝的速度,更甚至因为却周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最后它连杀死请符人的力量都没有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却周,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居然帮请符人都不帮我!】
却周却笑开了,他可太高兴了,确实,他帮请符人没有任何好处,可只要母亲能去死,就是有坏处,他也愿意去干。
【母亲,安息吧,你这辈子,都成不了龙的。】
对于蛟来说,这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诅咒了,特别是对于母蛟而言,是它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即便它无法接受,也阻止不了自己迅速溃散的力量。
【不!不!不!我不接受!】
景江河上的波澜依旧很大,风雨也依旧很大,就连黑沉的天空也依旧很低,但母蛟的声音却越来越弱,直到杀阵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她的声音也消失了。
或者说,她早该在四千年前就消失了,现在总算是拨乱反正了。
却周也是强弩之末,见到母亲终于没了,心气一散,直接跟只长虫似地坠在了软烂的河床上。
巧合的是,他旁边刚好是呼吸微弱的陈清淮。
【请符人,你快死了。】
“嗯,我已经不是请符人了,我叫陈清淮。”
“澄”清淮啊,他这名字该死的跟治水有缘呐,都怪垃圾亲爹不会取名字,呸。
蛟龙从来不会特意去记人类的名字,但现在却周记住了:
【陈清淮,吾也要死了。】
一人一蛟相顾无言,水波荡漾间,气氛倒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死还要死在这里,真是不甘心呢。”
可惜他已经没有了上岸的力气,至于蛟龙却周,陈清淮艰难地挪了挪脖子,看着简直比他还要惨上三倍,蛟角都没了,已经是一条残疾蛟了。
【吾也是。】他甚至有些想念龙门山底下的锁龙井。
而就在一人一蛟排排躺准备等死的时候,陈清淮胸口忽然有一抹光亮透了出来,甚至这抹光亮越来越清晰,叫人根本忽视不得。
【你——】
陈清淮艰难低头的瞬间,那抹光亮就直接从他胸口的衣服拉链里蹦了出来,啪叽一下,砸在了隔壁蛟龙已经没有鳞片的尾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