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咸鱼[无限流]
旁边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手帕,牵过雪芽沾了颜料的指尖,细细给他擦,擦完后还十分拿他没办法似的摇摇头,道:“是红色的颜料。”
“……哦。”雪芽没忍住还是偷偷闻了一下,没有很重的味道,但的确是有点。
他再回头看了眼,果真看到在那朵红玫瑰的花瓣边有凝聚的液体向下滴落,融到泥土里不见了。
并且在他走神时,耳边又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像是有人在跑动。
凭着直觉,雪芽再次往地面看去,果不其然看到眼熟的身影。这一次身体矮小的兔子穿着一身蓝色的工服,头上顶着的小帽子摇摇欲坠的夹在他两只耳朵的中间,脚步很急。
他甚至都没时间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几个蹦跳的赶到翻倒的铁桶旁边,提起和他身子差不多大的桶,从背后掏出一把刷子后就开始了工作。
雪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勤劳的粉刷匠,动作敏捷的从油漆桶里大沾特沾了一满刷子的红颜料,然后不加思索的涂在了白色的玫瑰上。
很快,没多久,就这样他视野里将近一半的白玫瑰就变成了滴滴答答的红玫瑰。
——原来从入口处开始,自己看到的红玫瑰都是油漆刷上去的。
说不出有多荒谬的感觉,雪芽觉得怪异,但这一路来奇怪的地方也不止这一个,综合起来,世界都好像被颠倒了一样。
而且,当雪芽看到那只勤恳的粉刷匠在工作的时候,总会时不时遗漏过一朵或半朵花苞,在一眼望去时,令他心痒的难受。
在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忍不住发出质疑:“他好像……他不能涂满点吗?”
雪芽看着,恨不得自己上手去帮他刷。
男人也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笑了声道:“总会红的。”
“好了。”他们继续前进,沿着金光泼洒的小道,一路走到他们刚刚在外面望到的城堡底下,在雪芽目光又跟着四只摇摇摆摆,头上各顶着一条桌腿,共同运输着一张桌子的兔子队伍挪动时,一直困倦的小羊终于气愤的发出了叫声。
“……”雪芽尴尬的收回目光,有点窘迫的小声道:“干嘛啊。”
“没干嘛。”男人把羊放下,轻抬起脚阻拦住对方立马就要奔向雪芽的预备动作后,他自己反手就搂着人往里面走,经过富丽堂皇的内厅,穹顶高远,再踏着螺旋楼梯往上,雪芽被人带到一间房间里。
雪芽拢着腿坐在雪白的床铺上,手指绞得紧,他十分拘谨的抿着嘴巴,乖乖的看着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很熟练的打开衣柜,挑挑拣拣的,过了会儿后,才终于从里面取出来一件衣服。
是睡衣。
对方就像这座城堡里的主人一样来去自然,和雪芽的局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算被人换好衣服,塞进柔软的被窝里时,雪芽也还是就呆呆睁大眼睛,隔好久才眨一下。
“不累吗?”戴着头套的男人坐在床边,指尖点在雪芽的脸上,他语气听似轻柔地道:“好好睡一觉吧。”
雪芽往上拉了拉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盯着上面的人看了一会儿,接着往下缩了缩,忍不住小小声说:“那你不累吗?”
然后声音又低了一点,“想要你抱着我睡觉……”
没听到对方的回应,雪芽不由垂下了眼睫,卷浓的睫毛颤颤,他有些紧张道:“是不、不可以的吗?”
“不是。”
像是叹了口气,雪芽愣着抬眼,倏的又顿住了动作。
宽展,带着一点暖意的手掌覆在他的眼前,在一片暗色中,他感觉到在一段安静过后,有人低俯下身体,近距离的看着自己。
雪芽的呼吸不自觉就乱了,在逐渐加快的心跳频率中,半晌,他感觉到有柔软覆上了自己的眼角,蜻蜓点水。
“好吧,”似乎是真的拿雪芽没办法,也可能是因为他无法拒绝有关于雪芽的任何一个请求,雪芽听到自己耳畔的男声含着轻微的笑意道说“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
“你都不累吗?”青年拍了拍手,又转头拂去自己肩头上白色的毛发,他外表狼狈,语气却仍旧轻松道:“不愧是3A级玩家,看来A级副本对你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站在他不远处的女生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话:“闭嘴吧你。”
处理过那只在黑暗里敏捷和攻击力都极强的“猫”后,不久前临时合作的两人都松了口气,青年率先借着一节木梯,爬上去推开红房子屋顶的一小方形出口,带着和成年男性体型差不多大,已经死去的“猫”钻了出去。
日头渐下,将死的昏黄铺满他目光所及的任何一处,就连在他脚下红色的砖瓦也被渲染的渗出点橘光来。
朱晓月也紧随其后的钻出,在突然面见这般刺眼的光后,她不禁眯了眯眼,等走到那具被血液泡得发烂的尸体旁边后,她冷声道:“可以说了吗,你的目的。”
青年偏头,反问:“什么目的?”
他蹲下身,从背后拿出别着的匕首,动作娴熟的开始在那具尸体上比划,剥皮,破肚,割掉尾巴,随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一整套做下来,空气里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而奇怪的是在他脚下,数不清的鲜血从尸体的破口流出,在汇集在红色的砖瓦上时,却没有一点的湿意,反而即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还是有变化的。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本来就红的亮眼的房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颜色愈加深了,到最后一滴血流尽时,已经变化成趋近于黑的暗色。
“嘶——真臭啊。”
干脆利落的扔了匕首,青年站起身退到一边,分解过程中面无表情的人,这时又忽地变回了原样,他不太正经露了个笑来,朝女生身后看去,“你让让啊,都挡人家道了。”
朱晓月没回头看,她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只随意往一边走了两步,就恰好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蹒跚人影让了路,完美地避过对方,在短暂的衣袖相擦的一瞬间,那个后出现的人影忽然就直接扑倒在地上。
佝偻的腰背,灰白的发丝耷拉着,矮小的身躯直接整个盖在被剖开的尸体上,朱晓月一撇眼,就可以看见她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肉,伴随着噗呲几声,在空气沉静下去的几秒后,随即响起一阵低哑瘆人的吸气声。
但在场的其他两人对此都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前面的青年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弯下腰,凑近去看,“——这样就可以过关了是吧?”
尖利的牙齿兴奋的撕咬着那滩烂肉……金色的夕阳照亮地上趴着的人影——正是他们一行玩家在刚到达这座红房子时见过的老人,即使没有了舌头,口腔里空空如也,她撕咬的动作也绝不慢。
“真是恶心的谜底啊。”青年摇着头叹气:“把自己心爱的宠物吃下去的话,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不过这样红的房子,”他一挑眉道:“到底死了多少人才可以染成这样?”
“你没死也是可惜。”女生冷嘲说。
青年不以为意,他耸耸肩转而道:“猫也帮她找到了,那么……”
那么大的一堆红泥,动作迟缓的老人进食的速度却很快,没多久就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在咽下喉咙里最后一口酸肉,满是皱纹的脸终是缓缓抬起,在她混浊的眼珠看向的方向,是日落的彼方。
“在那里啊。”
等两人从屋顶跳下,落在拔了数十倍高的金稻上时,他们脚底的麦穗累累,却很奇异的挺拔无比,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也没有一点摇动的迹象,他们行走时如履平地。
由于暂时的合作,促使原本剑弩拔张两人之间保持着脆弱的平静氛围。
但互相试探总少不了。
等几番你来我往的谈话完,女生才蓦地神色一凝,单枪直入道:“你到底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相比对方的浮躁,青年仍旧保持着那副欠揍的淡定模样,他坦然道:“都说不是我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