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犯罪需要几只猫
「您的意思是?」
「哎,我莫名觉得事有蹊跷。」砂川警部坚持不改慎重的态度。「何况,那个女孩的证词,不一定百分百可以相信。不对,不只如此,她的举止看起来明显对我们有所隐瞒……咦,是谁?」
此时,会客室出乎意料响起敲门声。
「请进,是哪位?」
志木回应之后,门无声无息打开。刚才离开的真纪神色紧张站在门外。
「怎么了?忘记拿东西吗?」
志木如此询问,真纪维持若有所思的表qíng,再度走到会客室中间,朝两名刑警开口。
「那个,我刚才说我大致说完了,但不是那样。其实我还有一件事非说不可,不过想请两位保密。」
「我们当然会保密。」
砂川警部再度邀真纪坐在沙发,等待她再度开口。真纪的动作比刚才还要缓慢,慎选言辞之后开始述说。
「我原本不想讲,但我决定还是诚实说出来。毕竟刑警先生们办案应该需要这个线索,而且如果是我搞错……不,我认为肯定是我搞错,但是这样也无妨。」
「一点都没错,真假是由我们来判断。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
「记得我刚才形容父亲遇刺的瞬间,是说他发出呻吟,轻声说出某句话……」
「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这是谎言?」
「不,不是谎言,姑且是事实,但我隐瞒了一件事。父亲并不是『轻声说出某句话』,而是清楚说出一句话,我想他说的应该是人名。」
「人名!所以丰藏先生遇刺之后,说出某人的名字?」
「是的,就我听来是如此。」
也就是说,这是推理作品经常出现的「死前留言」。志木竖耳以免听漏真纪的声音,等待她说出下一句话。
「所以,他说的名字是?」警部如此询问。
「他以痛苦的声音,说出『MI·KI·O』。」
豪德寺丰藏忍受痛楚留下的「死前留言」是「MIKIO」。
砂川警部听完之后,立刻提出单纯至极的问题。
「除了你的哥哥美树夫,你认识哪个男xing的名字发音也是『MIKIO』吗?」
真纪低着头,难以启齿般回答:
「不,没有别人。」
10
砂川警部绝对不是个xing单纯的人,反倒可以形容为别扭。叫他往右走会往左走、叫他往下看会往上看,志木从至今的经验,学习到砂川警部难以驾驭的部分。
因此,即使真纪作证转述丰藏的遗书,砂川警部应该也不会立刻把豪德寺美树夫当成凶手。志木如此认为,而且事实上,警部在真纪离开之后,就在会客室露出无惧一切的笑容高声放话。
「呼呼呼,连小说的『死前留言』都不值得相信,更何况是现实案件出现的『死前留言』,日本警察没有单纯到以此求得案件真相,呼呼呼……那么,志木刑警。」
「是。」
「立刻找豪德寺美树夫过来。」
「警部,您这种结论很糙率。」
「会吗?很糙率?」
「太糙率了,完全没有活用十年前的教训。」
「不过,遇害者临死之前留下『MI·KI·O』这句话。既然这样,按照顺序就应该先找最靠近我们的『MI·KI·O』问话吧?套用在这个案件,除了豪德寺美树夫别无他选。我有说错吗?」
「美树夫确实可疑,但办案严禁抱持先人为主的观念,何况这样很不自然。真一与美树夫是兄弟,所以按照顺序,应该先找大儿子真一吧?刻意更换顺序反而会令人起疑。警部,应该先从真一开始。」
警部像是赶走烦人苍蝇般挥手。
「知道了知道了,谁都好,快去叫人。」
就这样,大儿子豪德寺真一被叫到会客室。他现年二十八岁,稳重的举止却令他看起来更成熟。他现在是「招财寿司」总店店长,不过应该会慢慢继承父业,从他落落大方的态度与言行,可以推测他具备足够的天分。
刚才在案发现场和昌代一起接受问讯时面色沉痛的他,如今以颇为冷漠的态度坐在刑警们面前,看起来没有因为丧父而受到太大打击。
「那么,豪德寺真一先生,你昨晚在哪里做什么?」
砂川警部刻意没有指定时段,含糊询问真一昨晚的行动。
「咦,警部先生,难道这是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
「不不不,这是制式询问。」砂川警部说出制式借口。「并不是特别怀疑你,请不用担心。」
真一似乎稍微放心,露出饱经世故的亲切笑容,接着相当清楚游说昨晚的行动。
「昨晚我吃完晚饭是晚间八点。晚餐是全家人一起吃,和平常没有两样。后来我在客厅看电视,看的是棒球喔,棒球。我没看巨人的比赛,是看太平洋联盟,洋联!刑警先生,有没有看昨晚的罗德对近铁!那已经不叫作棒球赛了,应该叫作全垒打比赛或挥棒练习才对。
记得第五局结束的时候是十三比十一?我忘记哪队十三、哪队十一,总之那场比赛很惨,比到第六局就九点半了。后来电视像是受不了一样结束转播,我也赌气继续追比赛,一个人窝在自己房间听广播,比赛到最后是在晚间十一点三十几分才结束,记得是十六比十四。啊,问我哪一队赢球?这么说来是哪一队啊……记得应该是拿十六分的那一队赢球,对了对了,是罗德,罗德队赢了。
不过,这种事等今天看报纸就知道,所以不构成不在场证明。啊?问我是不是罗德队球迷?我为什么非得帮罗德队加油?慢着,我喜欢他们牌子的口香糖,不过说到棒球就……嗯。
总之,球赛结束之后,我一下子觉得好累,不过这时间睡觉还太早,所以我出去喝两杯。我原本就爱喝酒,加上隔天是周日可以放松,嗯,这种事很常见。我出门的时候,是从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后面的安全梯,没有遇见任何人就外出。之所以刻意避人耳目,是考量家母看到可能会唠叨。家母不喜欢我半夜出去喝酒,我打算悄悄出去悄悄回来。
是的,实际上我没遇到任何人就离开家,我去的店是离家五分钟路程,像是老歌咖啡厅一样取名为『田园』的酒吧。我是那里的常客,和店长田代俊之是朋友,不只是昨晚,我周六晚上经常在那里喝酒。昨晚我抵达店里是晚间十一点五十分,当时我看过时钟,肯定没错。后来我舒服喝了约两个小时,然后再度走回家,返家时刻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我没什么印象,毕竟当时喝得很舒服,不会计较时间,但应该大致正确。至少店长能为我作证,我在晚间十一点五十分到凌晨雨点左右有不在场证明。
回家之后,我再度从安全梯不动声色回到二楼卧室,就这么睡着了。我昨晚的行动大致是这样,虽然完全不足以证明清白,但也在所难免,要是整晚都和某人在一起反而不自然。刑警先生,您说对吧?」
真一说完之后,一副很遗憾的样子搔了搔脑袋,不过实际上,他的证词充分证明他的清白。
对照法医所说的推测死亡时间,他的不在场证明确实只有一半。不过依照真纪的证词,行凶时间明显是在成人高招财猫出现(约凌晨零点)之后,真一则是供称在凌晨零点的十分钟之前,就待在朋友的酒吧,而且后来在酒吧喝到凌晨两点多,因此他没有行凶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