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特斯的心脏
“我当然没在开玩笑。”虽然呼吸还有些紊乱,她的语调听起来却很冷静。这女人具有独特的嘶哑嗓音,以及不似日本人的五官,令人难以解读她的qíng绪。
“你是说孩子是我的吗?怎么可能?”拓也对那话儿使力,两人更深入地jiāo合。
康子霎时皱紧眉间,闭上双眼,旋即睁开眼看拓也,问道:“你是什么血型?”
“我怎么知道?”
“跟你说,我是O型。所以如果孩子的血型是O型,就很可能是你的孩子。”
“和你jiāo往的男人,也有A型或B型的吧?这种qíng况下,也能生出O型的孩子,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啊?”
康子咯咯娇笑,说:“这很难说。”
“少装蒜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可没那样想,但是有很多事你应该不知道。”
“你会拿掉吧?”拓也问。
康子脸上带着笑容,慡快地回答:“我要生下来。”
“你不晓得是谁的孩子,却要生下来?”
“生下来就知道了,起码我会知道。”康子自信满满地答道。
“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话别说得太满。就算是你的孩子,我也不在意。”
“知道是谁的孩子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他负责。”康子的眼神仿佛在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要对方怎么负责?”拓也一问,她睁大眼睛。
“有了孩子要男方负责,还用得着说要怎么负责吗?”
“结婚吗?别闹了。我们应该约定过了,绝口不提那种事的。”
“这我知道,特别是对你而言,现在是关键时刻。”康子露出意有所指的眼神。
“你只要承认他是你的孩子就行了,我不会要求你娶我。这样可以吧?”
“你要用这种方法向我敲诈赡养费吗?”
“请你别用‘敲诈’这种下流的字眼。这是我应有的权利吧?再说,比起你即将获得的财产,你会付给我的金额,我心里有数。”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
拓也抬起她的双腿,跪着挺起上半身。下体软了一半,两人处于勉qiáng合为一体的状态。他直接伸长手臂,用双掌箍住康子的脖子。“拿掉吧。”拓也说完轻轻掐她脖子。笑容从康子脸上消失了,隆起的rǔ房随着稍微变急促的呼吸摇晃,一道汗水顺着脖子流到拓也手上。
“你要杀我吗?”
拓也不发一语,慢慢加qiáng拇指的力道。康子眼中岀现些许恐惧,然而紧抿的双唇,依然不服输地表现出她的坚qiáng。拓也稍微减缓手指的力道。“算你厉害。你打算一辈子缠着我吧?但如果不是我的孩子,就是一桩悲剧了,你明白吗?”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拿掉孩子。”康子的表qíng又恢复从容,从红色的唇瓣间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拓也再度用力勒紧康子纤细的脖子,她瞪大眼珠子。同时,拓也感觉到yīn道缩紧的触感,这股刺激令yīnjīng再度充血,等到恢复足够的硬度之后,拓也开始抽送。他以掐住康子脖子的姿势,反复活塞运动。康子轻闭双眼,嘴唇微张。“你跟其他男人也说了相同的话吧?”拓也说。
康子微微睁开眼睛,斜眼瞧了他一眼,然后咧嘴露出一抹冷笑,仿佛再度品尝男女jiāo欢的滋味似的,口中开始呼出热气。
要动手就得趁早,拓也盯着那双宛如红色生物的嘴唇,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2
末永拓也任职于主要产业机器厂商MM重工,今年迈入第九个年头。
他隶属于研究开发二课,目前主要负责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开发与应用。工作地点原则上是在调布的总公司大楼内,但每个月会去几次埼玉的工厂,因为那里有许多拓也着手开发出来的机器人在运作。拓也认为,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这不单指他是菁英分子,而是意味着他理应是人生的赢家。话虽如此,拓也的人生一路走来绝非得天独厚,反而该说是完全相反。他生于滋贺县,自幼丧母,由从事水泥工的父亲一手拉拔长大。但是在他记忆中,从没看过父亲展现父爱。他总是喝得烂醉,为了买廉价的酒,就算读小学的拓也营养午餐费迟jiāo,他也丝毫不以为意。他的工作态度散漫,经常三天捕鱼两天晒网。或许是担心这样的生活环境,去世母亲的妹妹三不五时会来看拓也,煮饭给他们吃。拓也不只喜欢阿姨煮的咖哩饭,也很喜欢她的人。
但是发生那件事之后,阿姨也不来了。
那一天,拓也放学回家,听见屋内传来争执的声音。他惊讶地打开门一看,喝醉酒的父亲把她推倒,骑在她身上。父亲一看见拓也,便像个坏掉的人偶停止动作,阿姨乘机从他身体底下脱身,整理好凌乱的裙摆后,从拓也身旁快步离去。阿姨的脸颊红肿,好像被什么打过,而且挂着泪痕。拓也抱着绝望的心qíng目送她的背影,看着盘腿坐在屋内正中央的父亲的脸。拓也不晓得那个行为所代表的具体意义,只知道父亲想对阿姨做出不礼貌的事。
父亲将酒瓶拖过来后,发现儿子的视线,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使出十成力推了拓也一把,他整个人跌倒,头猛地撞上柱角,痛得他死去活来。他用手按住头,手上沾着黏糊糊的鲜血。即使如此,父亲仍没有露出担心的神色。现在拓也的右耳后方,还留着两公分左右的伤痕。拓也在少年时期,憎恨、轻蔑父亲。这个男人是人生的输家,我不要变成他那样,拓也心怀这样的念头度过每一天。但是在他上高中之后不久,父亲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开始比较认真工作,而且酒也不太喝了。他甚至还面露恶心的笑容说:“如果你想念大学就说,那点钱我还供得起。”
拓也当然打算念大学,而且他以东京的一流国立大学为目标。为了提升自己的学力,他一直拼命读书,压抑各种yù望。然而,拓也完全不想接受父亲的资助。等到高中毕业,他就打算和父亲实质上地断绝父子关系。靠领奖学金、打工,自己一个人应该也撑得下去。而父亲之所以突然改变态度,肯定是感觉到他内心的这种想法。这个胆小而愚蠢的男人到了这把年纪,似乎终于开始担心自己的老年生活。读完高中三年的那年chūn天,拓也按照自己拟定的计划,顺利地考上了东京的大学,学费和搬家费用全靠自己筹措。他上高中之后一直打工存钱,就是为了这一天。搬进宿舍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好像想对他说什么,也许是想对拓也说句为人父该说的话吧。拓也心想: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拓也不理会他,钻进被窝里,马上假装睡着了。
离家当天早上,他宛如蜕变新生的蝴蝶,搭上新gān线。没有半个人来送行。他从车窗眺望远去的故乡,在心中大喊:“活该!”他看完故乡最后一眼,告诉自己绝对别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