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城堡
出来的时候,贝克通过一系列的安检关卡后来到出口处的主厅,一个刚刚挂断电话的警卫挡住了贝克的去路:“贝克先生,请在这里稍等。”
“是什么事呀?”贝克没想到在这里花了这么长时间,他要参加周六下午的壁球常规赛,现在就要迟到了。
警卫耸了耸肩道:“密码破译部的头儿有话跟您说,她正在往外走。”
“她?”贝克笑出了声。他还得见见国安局里面的女的。
“这也好笑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贝克转过身去,立刻一脸赧色。他瞥了一眼那女人上衣上佩戴的证件,原来是国安局密码破译部的主任,她不光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魅力四she的女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贝克搪塞着,“我只是……”
“我叫苏珊·弗莱切。”那女人微笑着伸出了纤纤玉手。
贝克握住伸过来的玉手道:“我叫戴维·贝克。”
“祝贺你,贝克先生,听说你今天gān得很漂亮。我可以就这事和你聊一聊吗?”
贝克犹豫了一下说道:“说实在的,我这会儿确实有点急事儿。”他但愿对世界上最qiáng大的qíng报机构的这一断然拒绝不会是个愚蠢之举,他四十五分钟之后要参加壁球赛,而且他一向有着这样的美誉:戴维·贝克从来不会在壁球赛中迟到……上课可能迟到,壁球可绝对不可能。
“我长话短说。”苏珊·弗莱切淡淡地一笑。“就请这边来吧。”
十分钟后,贝克坐在国安局的餐厅里,同国安局的靓妹、密码破译部主任苏珊·弗莱切一起品尝起松饼和蔓越橘汁来。戴维很快就看出,这个年方38岁的国安局高级职员确非等闲之辈——她是他所见过的最睿智的女人之一。他们谈到密码和破解密码,贝克觉得自己脑子要拼命转才能跟上她的思路——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兴奋体验。
一个钟头过去了,贝克不用说已不可能参加壁球赛了,而苏珊竟也全然不觉他们的内部通话系统上已经记录了满满的三大页,二人不禁相视大笑。两个人坐在那里,两个极具分析力的头脑,可能从不相信什么荒谬的一见钟qíng,现在却有些不可思议了,两个人从语言学上的词法探讨到伪随机数码生成程序,俨然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少年恋人——一切都是激qíng的碰撞。
苏珊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把话题转到她找贝克的真正目的上——为他提供一个在密码破译部亚洲分部的试用岗位。从这个年轻的大学教授一谈到教学时就表现出的那种激qíng,苏珊可以清楚地看出,他是绝不会离开大学讲坛的。苏珊决意不谈此事,免得坏了二人的心绪。她感觉自己又完全像个小女生了;说什么也不能破坏这种感觉。的确,那种感觉一点也没有遭到破坏。
二人的求爱之路缓慢而又làng漫——只要得空,二人就会私约密会,或是在乔治敦大学的校园里徜徉,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墨卢提咖啡屋里品尝卡普契诺咖啡,偶尔也参加几次讲座和音乐会。苏珊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的笑声,不论什么东西,只要到了贝克嘴里都能变成笑料。苏珊很需要这种放松来调节她在国安局工作的紧张qíng绪。
一个秋高气慡的下午,他们坐在体育场的露天座位上,饶有兴趣地观赏乔治敦大学校足球队惨遭拉特格斯大学的屠戮。
“你喜欢什么运动,喜欢绿皮密生西葫芦吗?”苏珊戏谑地问道。(注:绿皮密生西葫芦是一种美洲南瓜,其颜色和形状都有点像壁球。)
第3章
贝克嘟囔道:“那叫壁球。”苏珊傻里傻气地看了他一眼。“就是像绿皮密生西葫芦。”她辩解道。“不就是小了点儿嘛!”
苏珊推了他一把。
乔治敦大学的左边锋把角球开出了底线,观众中顿时嘘声四起。防守队员旋即回撤。
“你呢?”贝克也问道。“喜欢什么运动吗?”
“我喜欢柔道,是黑腰带级。”
贝克赶忙奉承:“我觉得在运动上你更行。”
苏珊笑了:“我们在运动上都是超级优生,不是吗?”
乔治敦大学的一个出色的防守队员来了一个很漂亮的抢断,看台上立刻一片狂呼。苏珊俯过身来,趴在戴维的耳朵上悄声叫道:“博士!”
戴维转过头注视着她,不明就里。
“博士!”她又叫道,“把最先想到的东西告诉我。”
贝克满腹狐疑地问道:“你要搞词联想测验?”
“这是地道的国安局程序。我得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
苏珊蹙了蹙眉说:“好吧,就试试这个——‘厨房’。”
贝克不假思索地说:“卧室。”
苏珊羞涩地耸了耸双眉又说道:“好的,这个怎么样——猫。”
“香肠。”贝克反应很快了。
“香肠?”
“是啊!肠线。(注:苏珊说“猫”,英文是cat,贝克说“香肠”,英文是gut(也是“肠子”的意思),两个英文单词合在一起,就是catgut,是“肠线”(制琴弦、网球拍或供外科手术fèng合伤口之用)的意思。)冠军们的壁球拍上的线。”
“倒是不错。”苏珊嘟着嘴说。
“你倒是测一测呀!”贝克催促着。
苏珊沉思了一下说:“你是个孩子气的xingyù受挫的壁球迷。”
贝克耸了耸肩道:“还真不算离谱。”
这样一晃就过去了好几个星期。每天夜餐时,贝克都会就着甜食喋喋不休地问她问题。
她从哪里学的数学?
她是怎样进国安局的?
她是怎么搞得这么有魅力的?
苏珊总是红红着脸说自己成熟很晚。十七八岁的时候,苏珊还瘦得像个电线杆,穿鞋戴帽还是那么笨手笨脚的,苏珊的姑妈曾跟她讲,上天对她的朴素无华的补偿就是给她一个聪明伶俐的脑子。
这补偿也来得太早了点儿,贝克心想。
苏珊说她早在初中的时候就对密码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时,学校电脑俱乐部主席是一个八年级的大高个儿,叫弗兰克·古特曼。他给苏珊打印了一首爱qíng诗,信中用数字替换手法设了密。苏珊求他讲出其中的内容,他却不屑一顾地拒绝了。苏珊回到家,趴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琢磨了整整一个通宵,秘密终于揭开了——每个数字都代表着一个字母。她小心翼翼地破解着其中的密码,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数字竟魔术般地变成了一首优美的诗歌,苏珊惊呆了。从那一刻起,苏珊知道自己已经恋爱了——她爱上了密码和密码学,密码和密码学将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差不多二十多年以后,也就是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获取数学硕士学位并在麻省理工学院以全额奖学金攻读数论之后,苏珊提jiāo了自己的博士论文——《手工密码使用的方法、规程及规则系统》。不消说,她的导师并不是这篇论文的惟一读者,因为苏珊很快就接到了国安局打来的电话和他们寄来的机票。